楚河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工作是外包公司的UI设计师,说得好听是设计师,干的活儿跟美工没啥两样。工资不高不低,饿不死也发不了财,唯一的优点就是可以居家办公,不用挤早晚高峰的地铁。
他租的这个老破小在城中村,顶楼,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冻得像冰窖。
唯一的优点,是房租便宜,以及那个被房东吹得天花乱坠的“豪华步入式衣柜”。
“小楚啊,你看看这衣柜,实木的!我爹那时候传下来的,空间大,你啥东西都能往里塞!”
楚河当时看着那个占了卧室小半面积,造型古朴甚至有点阴森的深棕色大衣柜,心里直犯嘀咕。
这玩意儿,怕是比这楼的年纪都大。
此时,楚河正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嘬着泡面。
空调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吹出来的风却带着一股子暖意。
“妈的,又该加氟了。”
他骂骂咧咧地放下泡面碗,起身打算从衣柜里找件干净的T恤。
这衣柜确实大,走进去两步都还有富余。他平时就把换季的衣服、杂物,甚至一些没开箱的快递全堆在最里面。
拉开对开的木门,一股混杂着樟脑丸和旧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伸手拉了一下里面的灯绳,灯没亮。
“操,灯泡也坏了。”
楚河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光柱在里面扫了一圈,他正准备去翻最里面的箱子,脚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嗯?”
他低头,用手机光照了照。
衣柜的底板很干净,啥也没有。
怪了。
楚河没多想,弯腰去够那个印着“XX快递”的纸箱。
就在他手指碰到纸箱的瞬间,后背像是被谁轻轻推了一下。
他一个趔趄,整个人朝衣柜最深处的背板撞了过去。
“我靠!”
预想中的撞击感没有传来。
他的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层凉飕飕的水膜,眼前瞬间一黑。
周围泡面的香味、空调的轰鸣声,全没了。
取而代G的是一种……泥土和植物混合的清新气味,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很好闻的熏香。
楚河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挥舞着手臂。
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光亮消失了。
“谁?!”
一个带着惊恐和颤抖的女声在他不远处响起,声音很轻,像小猫的呜咽。
楚河吓得一哆嗦,也顾不上找手机了,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他记得自己身后应该是衣柜的出口。
果然,他后退一步,身体再次穿过那层水膜。
“轰隆隆——”
空调的噪音瞬间灌满耳朵。
楚河一屁股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扭头看向那个黑洞洞的衣柜,心脏狂跳。
幻觉?
中暑了?
他定了定神,捡起掉在衣柜门口的手机,手电筒还亮着。
他站起来,壮着胆子,又把头探进衣柜里。
里面还是那个堆满杂物的空间,尽头的背板在手机灯光下泛着陈旧的木色光泽。
一切正常。
楚河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加班加出了神经病。
他从旁边的衣架上随便扯了件T恤套上,关上了衣柜门。
“砰。”
沉重的木门合上,发出闷响。
可就在门缝合上的前一秒,他眼角的余光好像瞥见,一小片绣着精致花纹的淡紫色衣角,从门缝里飞快地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