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在书房里整理稿件，透过玻璃门看见陆景行小心翼翼地给白雨晴整理散乱的头发。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在滴水，穿着我的睡袍坐在沙发上。

陆景行拿着毛巾，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瓷娃娃。

我们结婚三年，他从未这样温柔地对待过我。

手机震动，江晨发来消息：【明天的专访准备得怎么样？】

我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只回了两个字：【很好。】

客厅里传来白雨晴的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景行，你还记得大学时你也是这样帮我吹头发的吗？"

陆景行的动作顿了顿，"都过去这么久了。"

"可我都记得呢。"她转过身，仰头看他，"那时候你说，等我们毕业就结婚。"

我合上电脑，起身往外走。

经过客厅时，两人都看向我。

白雨晴有些慌乱地站起来，"苏姐，我马上就走。"

"不用急。"我淡淡地说，"我去楼上休息了。"

陆景行的视线追着我，欲言又止。

上楼时，我听见他对白雨晴说："你今晚就住在客房吧，外面下雨了。"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时我刚入职《财经周刊》不久，接到线人消息，陆景行的投资公司涉嫌内幕交易。

我连夜赶到他公司楼下蹲守，等他出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苏小姐，你这样很危险。"他皱着眉，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

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式交谈。

后来证实消息有误，我主动请他吃饭道歉。

再后来，不知不觉就在一起了。

现在想来，或许当初他接受我，只是因为当时白雨晴还在国外。

手机又响了，是江晨。

"睡了吗？"

"没有。"

"明天的专访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找别人去。"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明天要采访的恰好是白雨晴供职的那家投资银行。

"为什么不方便？"

江晨沉默片刻，"我听说白雨晴回来了。"

江晨是我大学学长，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和陆景行婚姻真相的人。

三年前，陆景行向我求婚时，江晨曾经劝过我。

"苏晚，你确定要嫁给他吗？"

"为什么不确定？"

"因为你们不合适。他太理性，你也太理性。两个理性的人在一起，谁来负责感性？"

当时我觉得他想多了。

现在看来，他说得对。

我和陆景行都习惯用理性分析一切，包括感情。

所以当白雨晴带着满身的感性回来时，天平瞬间倾斜了。

"苏晚？"江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会去的。"我说，"工作和私事要分开。"

挂了电话，我走到窗边。

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两个人影坐在沙发上，离得很近。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白雨晴时不时发出轻笑声。

陆景行很少笑，至少在我面前很少。

我们的婚姻更像是一场商业合作，各取所需，相敬如宾。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妻子来稳定事业，我需要一个可靠的伴侣来面对家庭压力。

直到白雨晴出现，我才发现原来陆景行也会笑。

原来他也有温柔的一面。

只是这些温柔，从来不属于我。

第二天一早，陆景行照常去公司，白雨晴也离开了。

她走之前特意来跟我道别。

"苏姐，昨晚真的谢谢你。"她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其实我可以住酒店的。"

"没关系。"我一边整理包，一边说，"以后有需要随时来。"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苏姐，你人真好。"

我笑笑没接话。

不是我人好，而是我很清楚，有些东西越是阻拦，越容易适得其反。

与其让他们偷偷摸摸，不如光明正大。

至少这样，我能掌握主动权。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我接到母亲的电话。

"晚晚，听说雨晴回国了？"

母亲和白雨晴的母亲是多年好友，自然对这件事很关注。

"嗯，昨天见过了。"

"那孩子现在在哪工作？"

"华信投资银行。"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晚晚，妈妈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什么？"

"你和景行，还好吗？"

我握紧方向盘，"挺好的。"

"妈妈不是外人，你们的事情瞒不过我。"母亲叹了口气，"景行那孩子是个好的，但是男人嘛，总有些共性。你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妈，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就好。雨晴那孩子虽然优秀，但她毕竟是后来的。你是正妻，这个位置谁也抢不走。"

挂了电话，我苦笑。

正妻的位置确实抢不走，但是人心可以。

到了公司，同事们都在讨论今天的专访。

"听说华信那个白雨晴特别厉害，哈佛毕业，CFA持证人。"

"而且人长得特别漂亮，典型的海归精英。"

"苏姐，你今天去采访她，可得好好取取经。"

我笑着应付过去，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中午时分，我赶到华信投资银行。

白雨晴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化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优雅。

"苏姐，没想到今天采访我的是你。"她笑着站起来迎接我。

"工作安排。"我坐下，打开录音笔，"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用最专业的态度完成了采访。

白雨晴确实很优秀，不管是专业能力还是表达水平，都无可挑剔。

采访结束后，她主动提到陆景行。

"苏姐，景行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吧？"

"还好。"

"我听说他们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损失挺大的。"

我手一顿，"你怎么知道？"

她略显尴尬，"昨晚他跟我提了几句。"

昨晚。

原来他们聊到了工作。

而这件事，陆景行从来没跟我提过。

"苏姐，你别多想。"白雨晴解释道，"他只是想让我帮忙分析一下市场走向。"

"嗯。"我收拾东西，"那我先走了。"

"苏姐等等。"她叫住我，"今晚我请你和景行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今天的采访。"

我看着她真诚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白雨晴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她知道如何在不破坏我们夫妻关系的前提下，一点点渗透到陆景行的生活中。

"不用了，我们都很忙。"

"那改天吧，我一定要请你们吃饭。"

出了华信大厦，我坐在车里发了很久的呆。

手机响了，陆景行发来消息：【今晚回家吃饭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我这个问题。

以前他都是直接说几点到家，或者不回来吃。

我想了想，回复：【不了，今晚有个饭局。】

很快，他又发了一条：【那我也不回去了。】

我知道他要去哪儿。

把手机扔到一边，我启动车子，准备回公司写稿。

路过一家花店时，我忽然想起什么，停了车。

"老板，有百合花吗？"

"有，您要什么颜色的？"

"白色。"

买了一束白百合，我直接回了家。

把花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整个房子瞬间有了生气。

陆景行不喜欢花，说容易招虫子。

所以这三年来，家里从来没有过鲜花。

现在想想，我为了迁就他，放弃了太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晚上八点，我正在厨房做饭，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江晨站在外面，手里提着几个菜。

"怎么来了？"

"想着你一个人在家无聊，过来陪你吃个饭。"他走进来，看见客厅的花，"不错啊，终于开窍了。"

"什么开窍？"

"知道对自己好一点了。"

我笑笑，"进来帮忙吧。"

江晨的厨艺比我好，很快就做了三菜一汤。

"今天的采访怎么样？"他给我盛汤。

"很顺利。"我顿了顿，"她确实很优秀。"

"然后呢？"

"没有然后。"

江晨看着我，"苏晚，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下去？"

"什么叫这样下去？"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婚姻被别人侵占。"

我放下筷子，"江晨，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有那么多***。"

"但至少应该有基本的尊重。"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他让别的女人住在你们家，你觉得这是尊重吗？"

"他们什么也没做。"

"现在没做，不代表以后不会做。"

我沉默了。

江晨说得对，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陆景行对白雨晴的感情，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苏晚，你值得更好的。"江晨握住我的手，"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愣住了。

江晨喜欢我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大学时他就表白过，被我拒绝了。

后来我结婚，他祝福我，但始终没有放弃。

"江晨……"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他松开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选择。"

就在这时，门开了。

陆景行走进来，看见江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