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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越了,可惜是个疯子。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个精神病。我是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

而我的父亲母亲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活得不如一条狗。

他们将我嫁给了京城中有名的傻子。有一天,这个傻子对我说,“沈遗周,你不记得我了吗?

”1将军府权势正盛,将军和夫人盼望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接着迎来了我的出世。

将军和夫人期待落空,无心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不久,夫人再次怀孕,

在殷殷期盼中诞下男婴,取名沈睢。哦,夫人就是我的母亲。在这以后,

我的日子更加难熬了。2家中唯一疼爱我的只有祖母。每次我受了委屈,

祖母总会拿出一颗糖哄我开心。父亲母亲的无视、丫鬟小厮的讥笑,使得我性情越发古怪,

动不动就发脾气,砸东西。还喜欢站在高高的阁楼上,自言自语。渐渐地,

府里流传着“大小姐得了失心疯”的风言风语。3睢儿一天天地长大,众星捧月,

走到哪里都跟着一群丫鬟仆人,生怕他有一点磕碰,让夫人心疼。睢儿是我弟弟。

也许是天生的血脉相连,睢儿很喜欢跟我这个“疯子”姐姐玩。这天,我带着睢儿放风筝。

借着风力,我像脱缰野马一样,跑得恣意,笑得疯狂。丫鬟婆子们没一个敢靠近我。

只有睢儿,会一边鼓掌一边欢笑,“姐姐好厉害!姐姐,再高一点儿!

”做成蝴蝶样式的风筝乘风直上云端,我把线轮给睢儿。睢儿迎着风奔跑,

一边回头望着天空。完全没看到前面的池塘。“睢儿!停下!”我大声喊着。“扑通!

”睢儿还是掉进了水里。丫鬟婆子们在旁边急得四处乱转。尖叫的尖叫,喊人的喊人。

“扑通!”我一跃身也跳进了水里。很快,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将军和夫人,还有一队随从。

像下饺子似的,随从跳进水里,从我手里接过睢儿。我脱力向水底沉去。不知过了多久,

我听见了睢儿的哭声。听见有人喊,“大小姐还在水里!”咕噜咕噜...透过动荡的水面,

隐约看见夫人扭曲的面孔。面目模糊狰狞,却挡不住如冬日寒刀的眼神。

然后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4我叫沈遗周,是大将军府嫡女。七岁,为了救弟弟溺死在水里。

时空漏洞打开,斗转星移,将我运送到这具名为“沈遗周”的身体里。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跟父母自驾游,车子在山路上撞上大货车,

窗外的树木随着车子滚动而极速旋转,我眼前只余大片绿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我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黏腻在一起,像一条落汤长毛狗。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鼻子、喉咙一阵难受,呕得吐了一口水,然后我就以“沈遗周”的身份活过来了。

我环顾四周,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和一对身着华服的夫妇,怀里抱着落水的小男孩。

将军和夫人看睢儿无碍,正在训斥下人。池塘边上,乌泱泱的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见我醒来,

夫人指着我骂道,“你这个疯子!少带坏你弟弟!瞧瞧你,哪有一点姐姐的样子!

哪有一点将门嫡女的样子!”说完,抱着睢儿转身离去。丫鬟婆子赶紧跟上。

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吓得都忘了哭。等我想起来大哭,这块空地就只我一个人了。5很快,

我熟悉了我的新身份。明面上,我是将军府嫡女,美丽尊贵。可这府里,爹不疼娘不爱,

唯一疼爱我的祖母在我刚还没完全适应这个世界时便撒手人寰。

地位也就比一条狗低一点点吧。自从看清了我所处形势,我愈发沉默寡言。

有时候连给父亲母亲的请安也免了,十次有九次不被搭理。唯一搭理的一次还是被骂出来的。

要我别跟块木头似的杵着,滚。我无声翻了个白眼。匍匐在地上,滚了出去。

6院里的常青树过一年多一圈年轮。我过一个生日在树上划一颗星。

只有树知道我过了多少个生日。时年我十八岁,到了适合议亲的年纪。将军和夫人担心,

若给我许配京城大户人家,人家发现我性情古怪会被退亲,影响将军府的名声。为了稳妥,

挑挑选选,给我找了一户没落贵族,将我许配给臭名远扬的风流公子李老四。这个李老四,

成日里花天酒地,好色好赌,到了三十多岁也没人敢议亲。他的年纪快是我的两倍,

几乎可以给我当爹了,说他老一点没夸张。李家高高兴兴带着聘礼来提亲,

将军和夫人和和气气地接待了。我想,再倒霉也不会有在将军府里倒霉了。

正当我要认命的时候,传闻中的傻子世子来提亲。7这世子是郢王爷的嫡长子,

当今圣上的堂弟。十岁那年因故伤了脑子,心智永远停留在了十岁。虽贵为世子,亲事也难。

二十岁了还未娶亲。比他小的几个郡王都已***。将军和夫人不敢得罪郢王和世子,

马上答应了世子的提亲。我想,如果世子是个正常人,这门亲事也轮不到我。8娶亲那天,

十里红妆,钟鼓乐之,声震屋瓦。街道两旁百姓纷纷出来围观这场盛大的婚礼。“要我说,

将军府也是够心狠的,将掌上明珠嫁给一个傻子!”“那可不是一般的傻子,那可是世子!

将来可是有机会继承爵位的!”“说得好听点是世子,不好听一点不过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王爷府如今骊侧妃管家,爵位承袭给谁还不一定呢!”“将军府把嫡女嫁给傻子,

莫不是这嫡女也身有恶疾吧。”“那不就更有意思了,

不知世子发现迎娶的贵女是个瘸子或者哑巴,会是什么反应呢?

哈哈哈哈...”耳畔议论纷纷,越说越难听。出门前,母亲待我难得和蔼,

甚至掉下几滴眼泪,以及眼神中一抹转瞬即逝的愧疚。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傻世子不得宠,我这世子妃也是徒有头衔。也许,在她眼里,我的一生也就看到头了。

这便是她所能给予的善意了吧。我坐在富丽堂皇的花轿里,在锣鼓喧天中走向我的坟墓。

9新婚之夜。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夫君。世子萧霁云。我透过珠帘看他,凝望着那张脸,

暗自惊讶。站在我面前的男子身着红袍,却藏不住冷峻淡漠,如常年风雪不绝的北寒山。

一双眼睛却如烟雨迷蒙的西湖水,温润柔和,清澈无暇。是个相貌俊朗的好郎君。只是,

一开口便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性。“姐姐,你长得好美啊。”萧霁云说得真诚,

眼神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只不过,是孩子对姐姐的那种喜欢。我拨开珠帘,对他笑了笑。

“姐姐,你饿不饿,给你吃糖。”萧霁云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糖。我摸了摸他的头,接过糖,

哄他睡了。我的夫君,他叫我姐姐。10成婚后第七天,是回门的日子。将军府不待见我,

自然不会待见傻世子。我把萧霁云拉到一旁,“姐姐要回一趟家,云儿乖乖在家等我,好吗?

”“姐姐,云儿跟你一起去!”这几天相处下来,这孩子倒是有些依赖我。“云儿乖,

姐姐要去的地方不好玩的,姐姐回来给你带糖吃。”安抚好云儿,

我只带了几个丫鬟小厮便乘马车回将军府。云儿贵为世子,可是没了母亲的庇护,又是傻子,

并不受人待见。听府里下人说,王妃死后,也就是世子十岁那年,被王爷送到郊外的庄子,

只有世子的奶妈桂妈妈跟随照顾,任其自生自灭。此次成婚,还是皇帝召了王爷入宫,

说世子孑然一身,难免叫人说闲话,该选门亲事了。王爷这才将世子接回府中,准备亲事。

知道实情后,我不免对这“孩子”多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怜惜。11世子妃回门,

将军府自当以礼相待。外人面前,父亲母亲也得尊我一声世子妃。可进了门,

母亲睨了一眼跟随我回门的几个随行婢女,料想我在王府并不受重视。

便又将我当成可随意对待的将门嫡女。一开始,母亲还能保持住惺惺作态的慈母模样。

“遗周啊,父亲和母亲也是没有办法,世子求亲,没有人敢拒绝。只是苦了你,嫁鸡随鸡,

嫁狗随狗吧。”不是不敢拒绝,而是从未动过拒绝的念头。我看着这对地位崇高的父母,

不禁冷笑。“母亲若是心疼女儿,我去求世子与我和离可好?我仍旧回到将军府,尽孝膝前。

”母亲顿时翻脸,像夏天的冰雹一样让人措手不及。“沈遗周,

做了世子妃可要时刻记着你自己的身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别失了分寸让人贻笑大方!”又端着母亲的架子教训我。“母亲是担心我贻笑大方,

还是将军府名声受损?”我心中早就料到她会破口大骂,不过是受不了他们假慈悲的模样,

撕破他们伪善的面具,加速我回门的进程罢了。只是我低估了他们对我的恶意,或者说,

对我挑战他们作为父亲母亲的权威时的愤怒。他们竟然命老婆子押着我罚跪祠堂外。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如今是世子妃,不是将军府的沈遗周,你们就不怕王府追究吗?!

”我冷冷地看着坐在厅内的两人。“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拿王府来压我,我倒要看看,

你口中的世子有多在意你这个世子妃!”“姜作瑶,你会遭报应的……”话未完,

母亲听到我直呼她的大名,一气之下将手中滚烫的茶杯砸到我头上。又对廊下示意,

一老婆子拿了块抹布把我嘴堵住。“沈遗周,别以为你做了世子妃就高高在上,

忘记我们对你的养育之恩!沈家...出了你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不孝子孙,真是有辱门楣!

给我在老祖宗面前好好反省!”沈青成声如洪钟,当真一副尽职尽责严父模样。

你们生而不育在先,弃之不问在后,有什么资格索求我的尊重我的孝敬?只是,

让我更无法理解的是,沈青成看向我时眼中的嫌恶和憎恨。因为我不是男儿身,

不能光宗耀祖吗?我一介女流,也不至于成为沈府的威胁吧?虎毒尚且不食子,

而人性的恶意比山中猛兽更加汹涌。12我从正午一直跪到阳光褪去,乌云满天。

几声轰鸣的雷响后,大雨倾盆落下。我被绑了手脚,雨水浸湿我的鞋袜、衣袖、头发,

寒意直侵骨髓。我的“父亲母亲”,就站在廊内看着我,看我何时低头。直到,

睢儿知道我的事情后执意同我一起罚跪。姜作瑶才匆忙命仆人解了我的绳索。此时,

世子身边的小厮来催世子妃回府。天已黑透,我拖着一身的雨水走到他们面前。

众人如看丧家之犬一般,扫视着我。“啪!”“啪!

”姜作瑶、沈青成脸上顿时出现泛红的手指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长廊,四下鸦雀无声。

我甩了甩手,震得有点疼。姜作瑶不可置信地瞪着我,我抡圆肩膀,使尽我全身力气。

又给了她一耳光。她一个趑趄,摔倒在地,再不能多瞧我一眼。我蹲在她身边,

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母亲,你怎么能忘了,我是疯子。惹怒我,

保不齐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我站起身,重重地从她手背上踩过。

哈哈大笑着离开将军府。13马车上,萧霁云神情严肃地坐在马车上。

我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怕吓着他,我忙收敛神情,扯了一个微笑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一路上,我很想嚎啕大哭,把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都不吐不快。但我顾及萧霁云,

只好将声音咽回肚里,但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这时,递过来一颗糖,是萧霁云。“姐姐,

吃糖糖,吃了糖糖不难过。”祖母在世,也时常这样安慰我。我接过糖,却哭得更加汹涌了。

这时,如果我抬头看一眼的话,会看到萧霁云红了的眼眶中满是心疼和隐忍。14回门之后,

萧霁云又被送往郊外的庄子。我作为世子妃也一同搬去了庄子。庄子里很清净,

只有萧霁云的奶妈在打理一切。我随萧霁云叫他桂妈妈。桂妈妈从小看着萧霁云长大,

可怜他自幼失去母亲,待他如亲生儿子般。桂妈妈对王府里来的人从不给好脸色,

对我却很好。我在院子里种植花草药材,有时也上山采集名药、研读医理。

庄子里的日子枯燥乏味。不过能远离那对夫妇和是非之地,守着这一方田土,倒也心安。

15只是,来了庄子之后,我很少看到萧霁云了。问桂妈妈,妈妈也摇头不知。

萧霁云住在东屋,我住西屋。东屋的门时常紧闭着。一日,我洗漱完准备关门睡觉,

却突然被一重物压倒在地。是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吓得惊呼,却被男人捂住嘴,

男人伤势很重,他虚弱地半睁着眼,突然掐住我的脖子。我感觉空气越来越少,

呼吸越来越困难。千钧一发之际,我朝男人身上的血窟窿捅去,男人吃痛放开了我。这时,

桂妈妈听到动静过来问怎么了。让她看到一个来历不明男人出现在我屋子,

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情急之下,我吹灭了灯,说是打翻了灯盏。桂妈妈停留一会,

便离去了。黑暗中戴着面具的男人很可怕,纯黑的面具上刻着图腾花纹,

尖尖的獠牙从嘴边伸出,像是一匹孤傲的狼。出于害怕,也不知道面具下的人是何身份,

担心惹祸上身,于是也不敢摘下他的面具。我把他拖到窗户边,借着月色给他处理了伤口,

等他清醒后随他离去了。16这天,我独自上山采药,却不小心迷了路,失足跌落悬崖。

勉强抓住了一株藤蔓,我往下看了看,深不见底。我试着往上攀爬,

可崖壁上长满湿润的青苔,我使劲爬也不过挪动巴掌长的距离。我喘着气,大喊救命,

期望有人路过能救我上去。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山谷还是静悄悄的,看来是不会有人来了。

又挣扎着往上爬,脚下一滑,我脱离藤蔓,往下跌去。正当我觉得丧命之际,

腰被一只大手揽住,有人救我了。那人扯住一截藤蔓,二人悬挂在崖壁上。

正当我想抬头看清来人时,藤蔓支撑不了两个人的重量,断裂开来,我们双双跌落悬崖。

扑通一声,掉水里了。我昏迷过去,那人嘴唇相依,给我吹气,救醒了我。可我体力不支,

醒来又沉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谈话。“萧将军,这就是你要朕为你赐婚的女人?

我记得她是大将军府嫡女,怎的如此柔弱?”“皇兄有所不知…”。

我还未听清答话那人说什么,便昏昏睡去了。17睡梦中,小时候的记忆扑面而来。

八岁那年,疼爱我的祖母去世,我独自一人居住在偏僻的小院子里。那天下了学堂,

我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不想再回去那个没有祖母、冷冰冰的家。便任由自己沿着道路一直走。

走过了店铺林立,走到了树木葱葱,走过了灿烂夕阳,走到了雾霭沉沉。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只知道不想回那里。月色清亮,郊外的小道上时有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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