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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冰镜下的异样寒风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镜泊湖像被塞进冰箱里冻了个透实,

湖面就是一块巨大无比的毛玻璃,光滑得能当溜冰场——如果不怕掉进冰窟窿里的话。

“哎哟我去!这冰面邪门啊!”记者小柯举着相机,差点滑个劈叉,

幸好旁边的本地渔民阿勇一把薅住他。“小心点,城里来的细胳膊细腿。”阿勇咧嘴一笑,

露出一口白牙,“这湖冰看着光溜,底下藏着劲儿呢。”游客娜娜裹得像颗彩色粽子,

蹦跶着过来:“这冰好亮啊!都能照镜子了!欸?你们看,我影子好像有点怪?

”她低头盯着冰面。厨师老段正吭哧吭哧把炊具搬下拖拉机,闻言哈哈一笑:“怪?咋了,

照出三个鼻子俩眼睛了?那得加餐给你补补!”小柯职业病犯了,

蹲下去调整相机角度:“不是,娜娜说的对,这冰面反射率有点异常,不像普通冰…嗯?

”他镜头对准了冰里自己的倒影,眉头突然拧紧,

“等等…这影子里…我旁边怎么好像…多了一个人?”冰面上,

他们五人的影子模糊地晃动着。但在小柯影子旁边,确实有一个极淡的虚影,

轮廓像个穿着旧棉袄的老人,微微佝偻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根长杆状的东西。

那影子一闪即逝,仿佛只是光线开的玩笑。一直沉默抽着烟袋的老捕头张叔,

眯着眼看了看冰面,又看了看瞬间安静下来的众人,吐出一口浓烟,

声音低沉得像湖底的石头:“慌啥。是湖里的‘老朋友’,憋不住,又出来透口气了。

干活吧,天黑前得下网。”他跺跺脚上的雪碴,转身走向冰凿工具,

留下身后一群人和一湖的谜团。小柯猛地抬头,镜头追着张叔的背影:“老朋友?什么意思?

张叔!您说清楚啊!”娜娜脸色有点发白,紧紧盯着刚才出现异影的地方,没说话。

阿勇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向张叔的眼神里多了份探究。老段搓搓手,

打破凝固的气氛:“哎呀,管他新朋友老朋友,吃饱了都是好朋友!

待会儿让你们尝尝我老段的秘制鱼汤,驱寒又压惊!”但第一天的冬捕,

就在这诡异而安静的氛围中开始了,每个人心里都揣着一面会映出陌生影子的冰镜。

2 夜影与坦白白天的作业草草收场。那冰中一闪而过的老人影子,像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小柯的追问被张叔用“眼花了”、“冰面反光”之类的含糊话挡了回去,

但老捕头眉宇间的凝重却骗不了人。夜幕早早垂下,气温骤降,呵气成霜。

巨大的探照灯被架起,将冰面照得一片惨白,晃得人眼花。队员们默默做着夜间作业的准备,

气氛比这零下二十多度的空气还僵。“我说,咱们真要大晚上凿冰?”老段一边检查锅灶,

一边试图活跃气氛,“这黑灯瞎火的,别说鱼了,别把龙王爷给吵醒喽!要不先整点热乎的?

”阿勇闷头整理渔网,声音发硬:“张叔说了,夜间鱼群更容易围捕。干就完了。

”小柯可没放弃,举着录音笔凑到张叔旁边:“张叔,白天那影子您肯定认识对不对?

这湖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您就给咱们讲讲呗,不然大家心里都没底。

”张叔看了看远处沉默盯着冰面的娜娜,又看了看一脸执拗的阿勇,叹了口气,

烟袋锅子在冰面上磕了磕:“镜泊湖,镜泊湖…老一辈都叫它‘照魂镜’。说这湖底的冰,

冻住的不是水,是年头久了忘不掉的事,和舍不下的人。”他声音低沉,融入寒风里,

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白天吸阳,能照见现世的人影;晚上纳阴,

就能映出那些…还没走干净的身影。都是以前淹死在湖里的人,心里揣着没了的念想,

想让活人帮他们一把。”老段***胳膊:“哎哟我的张叔,您这说得我后脖颈子直冒凉风!

比我这锅冻鱼汤还冰人!”就在这时,娜娜突然轻声叫了起来:“你们看!又…又来了!

”所有人瞬间看向冰面。在强光照射下,冰层深处,比白天清晰数倍,

那个穿着旧棉袄、拿着鱼叉的老人影子,静静地“站”在那里,轮廓清晰,

甚至能看清他脸上模糊却透着焦灼的表情。他的影子并非倒映,而是直接嵌在冰层之中,

仿佛冻结了千年。阿勇手里的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冰上,他死死盯着那影子,

嘴唇哆嗦起来:“爷…爷爷?是…是他!这身袄子,这鱼叉…没错!

”小柯迅速将镜头对准冰面和阿勇:“阿勇,你确定?

***他…”“我爷爷十年前冬捕的时候没的!”阿勇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为了救一个掉进冰窟窿里的外地孩子!他自己没上来…村里人都说…”话没说完,

一直沉默的娜娜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却清晰:“那个孩子…就是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她。娜娜走向冰面,仿佛想触摸那个影子,

声音带着积压了十年的情绪:“我找了十年…问了很多人,

才知道是在这里…才知道救我的老爷爷去世了…连句谢谢都没说…”她转向阿勇,泪流满面,

“我来这里,就是想找到爷爷的鱼叉…那是他最后的东西…我想带回去,

好好供奉起来…谢谢他,也…也对不起…”冰面上的老人影子,在探照灯下,

似乎微微动了一下,那焦灼的表情,仿佛柔和了一丝。阿勇看着泣不成声的娜娜,

又看看冰里的爷爷,这个大男孩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狠狠抹了把脸。小柯放下相机,

看着娜娜,眼神复杂,记录真相的兴奋感被一种沉重的情感取代。老段张了张嘴,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往锅里多加了一把姜片。张叔深吸一口烟,

烟雾缭绕中看着那执念深重的影子:“看来,老爷子这念想,落在这鱼叉上了。

”3 灵异指路与血冰娜娜的坦白像在凝固的空气里砸开了一个口子,悲伤和震惊流淌出来,

但也让目标骤然清晰。“找!必须把爷爷的鱼叉找回来!”阿勇第一个吼出来,眼睛通红,

抄起冰凿就要动手,却被张叔一把按住。“莽撞!湖这么大,你知道在哪一疙瘩冰里冻着?

”张叔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是老爷子自己显了形,那就问问他自个儿!

”“问?怎么问?”小柯立刻来了精神,录音笔又举了起来,“他能沟通吗?”张叔没回答,

只是走到探照灯前,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光柱更集中地打在映出老人影子的那片冰面上。

然后,他对着冰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个存在听:“老爷子,

孩子们的心意你都听到了。指条明路吧,你那老伙计(指鱼叉),具体在哪儿落脚了?

”寒风吹过,冰面寂静无声。就在小柯觉得这做法有点玄乎时,冰层中的影子,

似乎真的起了变化!那老人模糊的身影,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

他那只空着的手(如果那是手的话),微微抬起,指向了一个方向——湖心更深处。

“指…指方向了!”娜娜捂住嘴,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卧槽…”小柯低呼一声,

镜头死死盯住那变化。“走!”阿勇二话不说,扛起工具就往影子指的方向走。

老段赶紧收拾家伙:“等等我!这大夜里的,没口热汤顶着,非冻成冰棍不可!工具给我点,

我老段别的没有,力气管够!”一行人跟着阿勇,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光滑的冰面上向湖心移动。张叔时不时回头看看探照灯方向,

确保那指路的影子还在(尽管越来越模糊)。小柯一边拍一边警惕地看着脚下,

生怕踩到薄冰区。娜娜紧跟在阿勇身后,眼神既期待又害怕。到了大致区域,

冰层看起来厚实无比。阿勇迫不及待地开始下凿,冰碴飞溅。“使点劲!没吃饭啊!

”阿勇吼着,不知是给自己打气还是催促别人。“你小子轻点!别把好东西凿坏了!

”老段一边帮忙,一边嘟囔,“这冰比我家那切冻肉的墩子还硬!”小柯也放下相机,

拿起备用冰凿帮忙。娜娜想帮忙,却被张叔拦住了:“女娃,边上看着,别添乱。

”凿了十几分钟,只留下一个白印子和一堆冰屑。进度缓慢得让人心焦。

“这么凿得凿到明年去!”阿勇有些暴躁地加重了力道。“哎呀!”老段突然叫了一声,

原来是用力过猛,冰凿一滑,锋利的边缘在他戴着手套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嘶…真倒霉!

”血迅速渗了出来,滴落在晶莹的冰面上。“老段!没事吧?”小柯赶紧问。“没事没事,

小口子…”老段龇牙咧嘴地想把手藏起来。但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滴落在冰面上的鲜血,并没有立刻冻结,反而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渗入冰层内部,

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诡异的红色纹路。紧接着,被血纹蔓延的那片冰面,

透明度骤然增加!像是一块模糊的毛玻璃瞬间被擦得透亮。冰层之下,

景象变得清晰无比——不再是模糊的倒影,

而是直接显现出被冻结在深水中的景物:扭曲的水草、几尾冻住的小鱼,而在更深处,

一柄锈迹斑斑、带着倒钩的古老鱼叉,正斜斜地插在湖底的泥沙里,木柄的一端,

距离冰层底部似乎并不遥远!“鱼叉!是爷爷的鱼叉!”阿勇第一个扑到冰面上,

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娜娜的眼泪再次涌出,死死盯着那冰下的鱼叉。

小柯震惊地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

又看看老段还在渗血的手:“这…血…你的血…”老段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

又看看冰下清晰无比的鱼叉,脸上的憨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

混杂着震惊、恍然,以及…一丝深埋已久的痛苦。张叔深深看了一眼老段,又看向冰下,

语气沉重而肯定:“看来…老爷子等的,不只是至亲的血脉,还有…故人的心意。

”4 老段的秘密冰层下,那柄锈迹斑斑的鱼叉清晰在目,仿佛触手可及。

但张叔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和冰面迅速褪去的血色纹路,让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从小柯震惊的眼神,到娜娜疑惑的泪眼,再到阿勇急切却不解的表情,

最后都聚焦在了老段那张胖乎乎、此刻却有些苍白的脸上。“故人?张叔,您啥意思?

”阿勇喘着粗气,看看冰下的鱼叉,又看看老段,“段叔,

你…”老段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往后藏了藏,

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嘿…嘿嘿…巧合,肯定是巧合…我这人血热,

可能…可能就跟这湖里的冰犯冲…”“犯冲?”小柯敏锐地捕捉到老段的躲闪,

职业病又犯了,“老段,你的血能让冰层显影?这可不是一句‘犯冲’能解释的。

张叔说的‘故人’,你是不是认识阿勇的爷爷?”娜娜也轻声问:“段叔叔,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张叔只是默默抽着烟,看着老段,那眼神仿佛能看进人心里去。

老段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额头上冒出的细汗瞬间变得冰凉。他环视一圈,

看着几个年轻人追问和信任的眼神,又看看冰下那柄等待了十年的鱼叉,

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冰面上,也顾不上冷了,

抱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爽朗:“唉…我就知道…躲不过…这湖啊,

它什么都记得…”他抬起头,眼圈有点红,看着阿勇:“阿勇,***…是个真英雄。

那年冬天,比现在还冷。孩子掉冰窟窿里了,他二话不说就跳下去,

硬是把孩子托上来了…可他自己…力气耗尽了,

哽咽了:“那时候…我就是个在湖边支摊子的赤脚医生…半吊子手艺…人们把***捞上来,

赶紧抬到我那儿…我拼了命地救,按啊,吹气啊…可那水太冷,

他肺伤得太重…最后…最后也没能…”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腿,满是懊悔:“我没用啊!

我要是医术再高明点,我要是能有更好的药…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救活他!他救了孩子,

可我…我没救活他!”阿勇愣住了,他只知道爷爷救人身亡,却从不知道细节,

更不知道最后接手救治的,竟是这个整天乐呵呵给大家炖鱼汤的老段!

“后来…我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老段抹了把脸,“看见听诊器都难受。我就想,

救不了人,那我总能喂饱人吧?就让活着的人吃好点,暖和点…所以我才改了行,

颠起了大勺。听说你们今年要组队来这冬捕,我死活非要跟着来…我就想…离近点,

说不定能做点什么…心里能好受点…”他看向冰下的鱼叉,

泪水终于滚落:“可我没想到…老爷子他…他是不是怪我了?

用我的血…才能显出这鱼叉…”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呜咽。小柯默默关上了录音笔。

娜娜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老段的肩膀:“段叔叔,

您别这么说…您尽力了…爷爷不会怪您的…”阿勇沉默了很久,才沙哑着开口,

语气复杂:“段叔…我…我不知道还有这些事。谢谢你…谢谢你当年尽力救我爷爷。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爷爷的心愿是找到鱼叉,现在我们知道在哪了,

一起把它弄上来,告慰他老人家!这…这也算您帮他完成了心愿,对不对?”老段抬起头,

看着阿勇眼中没有责怪,反而带着理解和鼓励,重重点了点头,用力擦了擦眼睛:“对!对!

干活!把这该死的鱼叉弄上来!老子今天就是用手刨,也得给它刨出来!

”张叔这时才缓缓开口,烟雾随风散开:“老爷子没怪你。他只是需要所有相关的人都在场,

心意聚齐了,这念想才能散。你的血不是钥匙,你的‘愧’和现在的‘愿’,才是。

”5 寻找受阻与分歧老段的坦白像在寒冷的冬夜里点燃了一小簇火,

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隔阂。目标前所未有地清晰——凿开冰层,取出鱼叉!阿勇干劲最足,

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冰凿上,吭哧吭哧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上传得老远。

小柯和老段也卖力地帮忙,娜娜则紧张地在一旁照明,时刻关注着冰下的情况。

“就在这下面!没错!加把劲!”阿勇喘着粗气喊道,冰屑溅到他脸上都顾不上擦。然而,

进展极其缓慢。之前老段的血似乎只起到了“显影”的作用,并未让冰层本身变得脆弱。

这里的冰异常坚硬,每一凿下去都只能留下一个浅坑,反震的力量让虎口发麻。

“嘶…这冰是铁打的吧?”小柯甩了甩震得发疼的手,“比我跑新闻碰钉子还难搞!

”老段一边凿一边嘀咕:“可不是嘛!这硬度,赶上我炖了仨钟头的牛蹄筋了!忒费劲!

”张叔没有动手,他围着凿击点慢慢踱步,眉头越皱越紧。他时不时蹲下,用手抹开冰屑,

仔细观察冰层的纹理和颜色,甚至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冰面倾听。“不对。”张叔突然开口,

声音凝重。“啥不对?位置不对吗?”阿勇停下手,急切地问。“位置没错。”张叔站起身,

指着脚下的冰,“是这冰不对。你们看,这冰层颜色发暗,纹理拧着劲。这底下有暗流,

冬天冻得不实在,是‘活冰’!再这么蛮干下去,万一凿穿了薄弱处,引起大面积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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