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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链拖地的脆响,混着雪粒子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路跟着我进了掖庭。“动作快点!

沈尚书的娇小姐,如今可不是金枝玉叶了!” 押送的老太监尖着嗓子催,

手里的鞭梢在我眼前晃了晃,沾着的雪水溅在我破烂的袄裙上,凉得刺骨。我没敢抬头。

三天前,父亲被押赴西市问斩的场景还刻在脑子里,母亲在佛堂自缢时,

梁上悬着的白绫飘得像一面招魂幡。昔日门庭若市的沈府,一夜之间成了罪臣府邸,

抄家的兵卒踹门时的巨响,丫鬟们的哭喊,还有那些曾经围着父亲阿谀奉承的官员,

此刻都成了唾骂 “叛***” 的主力军。浣衣局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股皂角混着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管事嬷嬷是个三角眼的胖妇人,

叉着腰打量我:“又是个罪官家的?细皮嫩肉的,能干得了活?

”老太监丢下半袋糙米:“上头的意思,活着就行。” 说罢转身就走,

关门声震得屋顶的积雪簌簌往下掉。“愣着干什么!” 嬷嬷的巴掌狠狠扇在我背上,

“去把那堆衣服洗了!天黑前洗不完,就等着挨饿吧!”我踉跄着扶住墙角的木盆,

里面堆着小山似的脏衣,污水已经结了薄冰。手指刚伸进去,刺骨的寒意瞬间窜进骨头缝,

冻得我浑身发抖。旁边几个浣衣奴低着头干活,没人敢看我,只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

趁嬷嬷转身时,悄悄塞给我一块破布:“垫着手,能好点。”我低声道了谢,

把破布缠在手上,用力***着衣服。指腹很快磨出了血泡,冰水浸进去,疼得钻心。

可我不敢停,我知道在这里,任何一点懈怠都可能招来打骂,甚至丢了性命。

父亲临终前望着我的眼神,母亲塞给我那半块刻着 “忠” 字的玉佩,

都在提醒我 —— 我得活着,活着查清楚真相。不知搓了多久,手臂酸得抬不起来,

眼前也开始发黑。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 “掌印公公驾到”,

嬷嬷瞬间变了脸色,忙不迭地整了整衣裳,带着我们跪趴在地上。脚步声由远及近,很轻,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埋着头,只能看见一双玄色云纹的皂靴停在不远处,

靴边绣着细密的银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才能穿的规制。“这几日的账目,

怎么少了两匹皂角?” 清冷的男声响起,没有刻意拔高,

却让整个院子都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嬷嬷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回话:“回、回萧公公,

许是…… 许是记账的小丫头弄错了。”“哦?” 那人轻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本公公倒想看看,是哪个小丫头,敢在司礼监的账上动手脚。”脚步声朝账房走去,

很快又传来翻找纸张的声音。我心里一动,那天整理库房时,

我分明看见嬷嬷把两匹新皂角偷偷塞给了她娘家侄子,账上却写着 “损耗”。可我不敢说,

在这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对。” 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月浣衣局在册人数三十一人,每日皂角用量该是一斤二两,这账上写着每日一斤五两,

多出来的,去哪了?”嬷嬷的哭声紧接着响起:“公公饶命!是奴才一时糊涂,

奴才再也不敢了!”一阵沉默,就在我以为这事要了结时,那双玄色皂靴忽然停在了我面前。

我心跳骤然加快,死死咬着唇,不敢抬头。“你叫什么名字?”我浑身一僵,

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哑着嗓子回道:“奴、奴才阿微。” 这是我进掖庭后给自己取的名字,

沈知微这个名字,如今太烫手。“抬起头来。”我缓缓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那人穿着石青色的蟒纹贴里,腰间系着玉带,面容白皙,眉眼精致得有些过分,

只是眼神冷得像冰,看得我浑身发寒。他应该就是萧瑾之,那个权倾朝野,

连内阁首辅都要让三分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萧瑾之的目光落在我冻得通红的手上,

又扫过我面前的木盆:“你刚才,在看账册?”我连忙低下头:“奴才不敢。”“不敢?

” 他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我缠在手上的破布,“手上的伤,是搓衣服弄的?

”他的指尖很凉,我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他却没再追问,

转而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这丫头看着还算利落,调去司礼监当差吧,

正好缺个整理文书的。”嬷嬷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连个不字都不敢说。

萧瑾之没再看她,转身就走,玄色的衣摆扫过地上的积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小太监过来解我的锁链,低声道:“跟我走,以后你就在司礼监当值了。”我站起身,

踉跄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那个塞给我破布的小姑娘,她正一脸惊异地望着我。我没敢停留,

跟着小太监走出了浣衣局。雪还在下,落在我的脸上,化了,像泪。我知道,

从踏入司礼监的那一刻起,我要走的路,会比在浣衣局更难。但这里离权力中心最近,

离真相,也最近。玄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掖庭门口,风雪吹起他的衣袍,像一只展翅的黑鹰。

我握紧了藏在衣襟里的半块玉佩,默默跟上了脚步。司礼监的院落比掖庭规整百倍,

青石板路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小太监把我领到一间偏房,里面摆着几张书桌,

堆满了文书账簿,空气中飘着墨香和旧纸的味道。“以后你就负责整理这些账目,

每日酉时前必须核对清楚,少一个子儿都要受罚。” 小太监丢下一套灰色的粗布太监服,

“换了衣服赶紧干活,掌印公公的规矩最严。”我换好衣服,指尖抚过粗糙的布料,

压下心头的酸涩。昔日我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如今却要靠着这身伪装苟活。

桌边的账簿堆得老高,我深吸一口气,坐下翻看起来。这些都是司礼监下辖各局的收支账目,

字迹潦草,数字繁杂。我自幼跟着父亲学算学,这点活倒难不倒我。指尖划过账目,

眼睛飞速核对,很快就理清了脉络。夕阳西下时,我已经把今日的账目整理完毕,

连其中两处错记的地方都标了出来。“这是今日的账目。” 我把账簿递给管事的太监,

他翻看几页,眉头渐渐皱起:“你这标的是什么?敢说账目有错?”“回公公,

这里的进项和出库数目对不上,还有这里的日期写错了。” 我低声解释,心跳有些快。

正争执间,萧瑾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刚从宫里回来,肩上沾着些雪,看见我们,

脚步顿了顿:“何事喧哗?”管事太监连忙躬身:“回公公,这丫头说账目有错,

奴才正核对。”萧瑾之走过来,拿起账簿扫了两眼,目光落在我标注的地方,

指尖在纸上轻点:“去查原档。”半个时辰后,管事太监脸色发白地回来,

支支吾吾道:“公公,确实是…… 是记账的人弄错了。”萧瑾之没看他,

转而看向我:“你叫阿微?”“是。”“以后这些账目,都归你核对。” 他丢下这句话,

转身进了内间。我站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这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接下来的日子,

我每日埋首于账目之中,不敢有丝毫差错。萧瑾之很少和我说话,

偶尔路过会翻看几页我整理的文书,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走过。我却借着核对账目的机会,

悄悄留意司礼监的动向,尤其是那些涉及兵部、户部的文书,

总想着能找到父亲案的蛛丝马迹。这天午后,我正在核对光禄寺的开销账,

忽然听见外间传来争吵声。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萧公公把持朝政,

难道连核对军饷的权利都要夺走吗?”我心头一震,这个声音…… 很像陆景然。

我悄悄掀开帘子一角,果然看见一个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院中,面容俊朗,

正是我的青梅竹马陆景然。他刚中了状元,入了翰林院,怎么会来司礼监?

萧瑾之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语气淡淡:“陆编修初入朝堂,

怕是不懂规矩。军饷账目归司礼监核对,乃是陛下亲定,你有意见,不如去问陛下?

”陆景然气得脸色发红:“陛下沉湎修道,朝政都被你们这些阉党把持,

我今日就是要讨个说法!”“放肆!” 旁边的太监厉声呵斥,伸手就要抓陆景然。“住手。

” 萧瑾之抬手制止,目光冷冽地看着陆景然,“陆编修年轻气盛,本公公不与你计较。

但记住,有些话,说出口是要掉脑袋的。”陆景然还要争辩,却被同行的官员拉走了。

他走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我这边,愣了一下,似乎认出了我。我连忙缩回帘子后,

心脏砰砰直跳。傍晚,萧瑾之忽然叫我去他的书房。我推门进去,他正对着一幅地图出神,

听见动静,抬头看我:“今日陆编修来闹事,你看见了?”“是。”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你认识他?”我心头一紧,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答:“昔日沈家与陆家是邻居,

曾见过几面。”萧瑾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沈尚书的女儿,沈知微,是你吧?

”这句话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我猛地抬头,撞进他了然的眼眸。他早就知道了?

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公公饶命!奴才隐瞒身份,只是想活着……”“起来吧。

” 萧瑾之的声音没有起伏,“本公公留着你,自然有留着你的用处。你的身份,

烂在肚子里,若是让第三人知道,后果你清楚。”我趴在地上,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奴才明白。”“明日起,你随我入宫当值。” 他丢下这句话,

挥了挥手,“下去吧。”我走出书房,晚风卷着寒意吹来,我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萧瑾之早就识破了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点破,他到底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握紧了衣襟里的玉佩,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只要能接近真相,我都得接着。

入宫当值的日子比在司礼监更难熬。宫规森严,人人都戴着面具,

一句话说错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跟在萧瑾之身后,谨小慎微地处理着琐事,

偶尔帮他整理奏折,听着他与各路官员周旋,渐渐摸清了朝堂的势力分布。

萧瑾之对我似乎愈发信任,有时会让我帮忙核对一些重要的账目。

我趁机翻看了父亲当年的卷宗副本,上面写着 “通敌叛国”,

证据是一封父亲写给敌国将领的书信,还有几本所谓的 “往来账目”。

可那字迹虽与父亲相似,笔法却有些僵硬,不像是父亲的亲笔。这天,

朝堂上突然爆发了 “盐铁专营案”。文官集团联名上奏,指控司礼监把控盐铁专营权,

中饱私囊,还拿出了厚厚的账目作为证据。皇帝不耐烦地把奏折丢给萧瑾之,

让他三日之内查明真相。回到司礼监,萧瑾之把账目摔在桌上,脸色阴沉。

那些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每一笔收支都对应得上,显然是有人精心伪造的。“公公,

让奴才试试吧。” 我鼓起勇气开口。这些日子的观察,让我知道萧瑾之若倒台,

我也活不成,不如赌一把。萧瑾之抬眼看我:“你能看出什么?”“奴才擅长算学,

或许能找到破绽。”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给你一夜时间。”我抱着账目回到偏房,

点燃油灯,一页页仔细核对。这些账目看似完整,却刻意模糊了时间线。我拿出纸笔,

把每一笔盐铁的运输日期、入库日期都列出来,反复比对。天快亮时,

我终于发现了问题 —— 有一批盐的运输时间是三月,入库却记在二月,

明显是提前伪造的账目,为的就是凑够 “贪腐” 的数额。我连忙拿着账目去找萧瑾之,

他正在书房等消息。听我说完,他拿起账目核对,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好,很好。

”第二日朝堂上,萧瑾之当众指出了账目中的时间差漏洞,

还拿出了当时的运输文书作为证据。文官集团顿时哑口无言,

为首的内阁首辅张大人脸色铁青,却只能悻悻作罢。经此一役,萧瑾之对我愈发看重,

甚至让我参与处理一些核心文书。我趁机接触到更多机密,发现父亲当年的 “通敌证据”,

竟与张首辅的笔迹有几分相似。这天我出宫办事,刚走到宫门口,就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

是陆景然。他穿着便服,脸色复杂地看着我:“知微,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司礼监?

”“陆公子认错人了,我叫阿微。” 我抽回手,后退一步。“我不会认错!

” 陆景然上前一步,“你跟我走,我能救你出去,远离那些阉党!”“陆公子请自重。

” 我冷声道,“我如今是司礼监的人,不想跟你扯上关系。”“你怎么变成这样?

” 陆景然痛心疾首,“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萧瑾之那些人手上沾满鲜血,

你竟然投靠他们!”“我没有投靠谁。” 我攥紧拳头,“我留在这,是为了查明真相,

为我父亲报仇。不像你,只会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别人。”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再看他一眼。身后传来他的呼喊,我却不敢回头。我知道,从父亲死的那天起,

我和他就再也回不去了。回到司礼监,萧瑾之正在书房等我。他看着我,

语气平淡:“陆景然找你了?”“是。” 我低下头。“他想让你离开?”“是。

”萧瑾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若想走,本公公可以放你走。”我猛地抬头,

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眼底没有波澜,却让我莫名心慌。我摇了摇头:“奴才不走。

真相未明,我不能走。”萧瑾之嘴角似乎勾了一下,转瞬即逝:“很好。下去吧,

明日随我去户部查账。”我走出书房,心里乱糟糟的。萧瑾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想放我走?我摸出衣襟里的玉佩,指尖冰凉。不管他有什么目的,

我都必须坚持下去。户部的账目比司礼监的更繁杂,堆满了整整三间屋子。

我和萧瑾之带着几个太监,连日来埋首于账册之中,核查军饷的收支情况。边境战事吃紧,

军饷却屡次短缺,前线将领的求援奏折一封接一封送进宫,皇帝却只知修道,

全靠萧瑾之从中周旋。“这里有问题。” 我指着一笔账目对萧瑾之道,

“这笔五十万两的军饷,说是运往前线,却没有对应的押送文书和签收记录。

”萧瑾之凑过来,目光落在账目上,指尖划过那行数字:“查,是谁经手的。

”一番追查下来,线索指向了户部侍郎李大人 —— 张首辅的心腹,

也是当年构陷我父亲的主要人物之一。“看来张首辅这是想断了前线的粮草。

” 萧瑾之冷笑一声,“胆子不小。”我们正准备整理证据,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

几个蒙面人闯了进来,手持利刃,直奔我们而来。“保护公公!

” 旁边的护卫连忙上前阻拦,与蒙面人缠斗起来。萧瑾之拉着我躲到桌下,

耳边全是兵器碰撞的声音。我吓得浑身发抖,却看见他脸色平静,甚至还在观察战局。忽然,

一个蒙面人冲破护卫的阻拦,举刀朝萧瑾之砍来。“小心!” 我下意识地扑过去,

挡在他身前。就在这时,萧瑾之猛地把我推开,自己却被刀划中了手臂,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护卫趁机斩杀了蒙面人,其余的蒙面人见势不妙,连忙逃走了。

“公公!” 我连忙爬过去,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心里一阵慌乱。萧瑾之脸色有些苍白,

却摇了摇头:“无妨。”回到司礼监,我帮他处理伤口。解开他的衣袖,除了新添的刀伤,

我还看见了他左臂上一道长长的旧疤,边缘粗糙,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纵横交错着几乎爬过整个臂膀。“这是……” 我忍不住轻声问。萧瑾之的身体僵了一下,

抽回手臂,语气骤然冷淡:“不关你的事。”我握着沾了血的纱布,指尖发凉。

方才情急之下的相护绝非无意,可他这瞬间的疏离,又像一道冰墙隔在我们之间。

我垂眸道:“是奴才逾矩了。”他没再说话,任由我继续包扎。

屋内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发顶,带着说不清的重量。

“那些人是张首辅派来的。” 良久,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李侍郎的尾巴露出来了,

他们急着灭口。”“证据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只要呈给陛下……”“陛下不会信。

” 萧瑾之打断我,眼底掠过一丝嘲讽,“张首辅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

仅凭一笔账目的漏洞,扳不倒他。”我握着纱布的手紧了紧:“那怎么办?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克扣军饷,害死前线将士?”萧瑾之看着我,眼神复杂:“沈知微,

你要明白,朝堂从来不是只讲对错的地方。要扳倒张首辅,得等一个时机,

一个让他万劫不复的时机。”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唤我的真名,我心头一颤,

抬头望进他的眼眸。昏黄的烛火映在他眼里,竟让那片冰冷有了些暖意。“那我们等。

” 我轻声道,“我陪你等。”他指尖动了动,似乎想碰我的头发,最终却只是收回手,

沉声道:“下去吧,明日还要去查李侍郎的私产。”我起身退出去,走到门口时,

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伤口…… 谢了。”我脚步一顿,没回头,

只是轻声应了句:“奴才分内之事。”回到偏房,我摸出衣襟里的玉佩,

借着烛光看着上面的 “忠” 字。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却落得那般下场;萧瑾之权倾朝野,

手上沾着不知多少鲜血,却在暗中护着边境将士。这朝堂之上,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佞?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鸟鸣,我抬头望去,月光正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满桌的账册。

或许萧瑾之说得对,要等一个时机。而我,会和他一起等。

查李侍郎私产的事进展得并不顺利。他行事极为谨慎,名下的田宅商铺都挂在亲友名下,

查起来处处受阻。我和萧瑾之连日奔波,却只找到些无关痛痒的小把柄。这天午后,

我去崇文门附近的粮铺核实账目,刚进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 苏婉宁。

她穿着华丽的锦裙,头上插着金步摇,正和粮铺老板说着什么,眉眼间满是得意。

昔***是我最好的闺友,沈家出事后,苏家第一时间与沈家划清界限,甚至还落井下石,

帮着张首辅捏造了几份 “证据”。我攥紧了手里的账本,转身想走,却被她叫住了。

“阿微?” 苏婉宁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带着几分施舍般的怜悯,“真的是你?

没想到你还活着,在司礼监当差?”我冷着脸道:“苏小姐认错人了。”“怎么会认错?

” 苏婉宁轻笑一声,声音刻意拔高,“当年沈尚书的千金,如今却成了阉党的奴才,

真是可惜了。”周围的人闻声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咬着牙,

强忍着怒意:“苏小姐若是没事,我还要办事。”“急什么?” 苏婉宁拦住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景然哥哥还在找你,他一直惦记着你。不过也是,你如今这模样,

怕是配不上他这个新科状元了。”提到陆景然,我心里一阵刺痛。

我看着苏婉宁:“你到底想说什么?”“没什么。” 苏婉宁拢了拢衣袖,“只是提醒你,

萧瑾之那样的人,心思深沉,你跟着他,迟早会送了性命。不如求求我,

或许我还能让父亲帮你脱离司礼监。”“不必了。” 我绕过她,“苏小姐还是管好自己吧,

粮铺的账目若是出了问题,顺天府尹的位子怕是坐不稳。”苏婉宁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我没再理她,径直走出了粮铺。刚拐过街角,就看见陆景然站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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