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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痕密码1 来自民国的包裹苏棠的指尖刚触到包裹边缘,就觉出了不对劲。

不是快递点常见的防水袋,是块洗得发白的土布,针脚歪歪扭扭,

像极了老辈人纳鞋底的手法。布角别着张泛黄的纸片,钢笔字洇着水痕,

笔画里透着股急促:“苏先生亲启,事关民国二十六年冬,墨梅图。”她愣了愣。

自己是市图书馆古籍修复室的研究员,日常打交道的都是几百年前的残卷,

收件人写“苏先生”倒也寻常,可“民国二十六年”这几个字,像根细针,

轻轻扎进了记忆里——上周整理已故导师陈砚秋的遗物时,那本锁在紫檀木盒里的日记,

扉页上就写着同样的年份。包裹放在修复室的工作台上,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土布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苏棠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拆开布层,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锦盒,

暗红底色,金线绣的梅枝已经褪成了灰褐色,角落裂着道细纹,像是被人摔过。

打开锦盒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松烟墨的气息飘了出来。里面没有墨梅图,

只有一本线装日记,封面是牛皮纸,右下角沾着块深色印记,边缘已经发黑,像干涸的血迹。

日记旁压着半枚铜印,印文是残缺的“砚秋”二字——这是陈砚秋的私印,她见过无数次,

导师生前修复古籍,落款必盖这枚印。苏棠的心跳骤然加快。陈砚秋是去年冬天走的,

脑溢血,倒在修复《清明上河图》残片的工作台上,手里还攥着支狼毫笔。警方结论是意外,

可苏棠总觉得不对劲——导师去世前三天,曾把她叫到办公室,

欲言又止地说“民国二十六年那桩事,可能不是意外”,还没等她说完,

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翻开日记,纸页脆得像枯叶,字迹是陈砚秋年轻时的风格,

娟秀里带着股韧劲。开篇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初九,南京沦陷前一个月,

地点是苏州平江路的一间旧宅。“今日收到沈先生的墨梅图,纸是宣德笺,墨是徽墨,

唯有题跋处不对劲,墨色里掺了东西,像极了……”后面的字被撕掉了,

只留下参差不齐的纸边,像道未愈合的伤口。再往后翻,日记内容断断续续。

十一月十二日:“沈先生失踪了,他书房的窗台上,有半枚铜印,和我那枚一样。

”十一月十五日:“他们来了,问墨梅图的下落,我说不知道。

”十一月十八日:“她给我看了张照片,是阿姐,我不能说。”最后一页没有日期,

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墨水洇得厉害,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墨痕里有密码,

阿姐在梅枝第三段,救她。”苏棠的手指停在“阿姐”两个字上。她从没听过导师有姐姐,

陈砚秋的档案里写着“父母早亡,独女”,难道档案是假的?还有那幅墨梅图,

导师的遗物里没有,图书馆的藏品目录里也没有记载,沈先生又是谁?这时,

修复室的门被推开,同事林小满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个快递盒:“棠姐,你的快递,

刚才前台转过来的,也是个旧盒子,怪得很。”苏棠抬头,

看见林小满手里的盒子——和她桌上的锦盒一模一样,暗红锦缎,金线梅枝,

只是那道裂痕更长,像是被人硬生生掰过。“谁寄的?”她问。

林小满摇摇头:“没有寄件人信息,就贴了张便签,写着‘续篇’。”苏棠拆开第二个锦盒,

里面同样是本日记,封面沾着更多的深色印记,纸页上还留着水渍。

开篇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字迹换成了另一种风格,粗犷有力,像是男人写的。

“陈小姐把墨梅图藏在了哪里?她不说,我只能去找阿姐。”“阿姐在钟楼里,

手里拿着半张纸,上面是墨梅图的题跋。”“他们来了,我把纸藏在了钟楼的齿轮里,

阿姐说,墨痕会指引方向。”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页画着个简单的钟楼图案,

指针指向三点,齿轮旁写着个“苏”字。苏棠猛地站起来——苏州平江路附近,

确实有座民国时期的钟楼,现在改成了城市博物馆的分馆,

上周她还去那里修复过一批民国文献。“小满,我下午要去趟钟楼分馆,帮我跟主任请假。

”她抓起外套,把两本日记放进包里,手指碰到包底的铜印,

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这两本日记,像是有人故意放在她面前的,而那个“苏”字,

会不会和自己有关?她的祖父是苏州人,民国时期在平江路开了家古籍店,

1937年南京沦陷后,祖父就带着家人离开了苏州,再也没回去过。小时候祖父给她讲过,

店里有幅镇店之宝,是位姓沈的画家画的墨梅图,1937年冬天,

被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买走了,再也没见过。穿蓝布衫的女人……陈砚秋年轻时的照片里,

穿的就是蓝布衫。苏棠攥紧了包带,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像极了日记里那些没写完的句子,藏着无数个待解的谜团。她不知道,

这两本来自民国的日记,会把她卷入一场跨越八十年的阴谋,而真相,

就藏在墨梅图的痕迹里,在钟楼的齿轮间,在她从未了解过的家族过往里。

2 钟楼里的齿轮城市博物馆钟楼分馆在平江路尽头,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爬山虎,

钟楼的指针还在走,只是比标准时间慢了十分钟。苏棠推开大门时,管理员老张正在擦柜台,

看见她进来,笑着打招呼:“苏研究员,又来修文献啊?”“张叔,今天不是来修文献的,

我想看看钟楼的内部结构,尤其是齿轮部分。”苏棠把背包放在柜台上,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老张愣了愣,挠了挠头:“钟楼内部?那得找馆长批条子,

现在不对外开放,里面的齿轮都生锈了,好几年没动过了。”“我有急事,

上周修复文献的时候,发现有份民国档案提到钟楼的齿轮里藏过东西,

可能是重要的历史资料,我想确认一下。”苏棠拿出工作证,又补充道,“要是找不到,

可能会影响这批文献的修复进度。”老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拨通了馆长的电话。

电话里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递给苏棠一串钥匙:“馆长同意了,说让你小心点,楼梯陡,

别摔着。齿轮室在钟楼顶层,上去的时候记得开灯。”苏棠接过钥匙,说了声谢谢,

转身走向楼梯。楼梯是木质的,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

灰尘在光束里飞舞,像是时光里的碎片。钟楼顶层的门是铁门,锈迹斑斑,钥匙***,

转了好几圈才打开。推开门,一股铁锈和灰尘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

苏棠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看见巨大的齿轮靠在墙边,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铁锈,

有的齿轮已经断裂,散落在地上。她按照日记里的图案,找到中间那组最大的齿轮,

蹲下来仔细查看。齿轮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有的地方沾着黑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墨汁。

苏棠戴上手套,用指尖蹭了蹭,黑色物质掉下来一点,和日记里的墨痕颜色一样。

她顺着齿轮的纹路摸索,在靠近中心轴的地方,发现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里面似乎卡着东西。

苏棠拿出随身携带的镊子,小心翼翼地伸进去,

夹出一张泛黄的纸片——和日记里提到的一样,是半张宣德笺,上面写着墨梅图的题跋,

字迹是沈先生的风格,遒劲有力。题跋内容是:“民国二十六年冬,寒梅傲雪,赠吾友陈君,

愿此梅能伴君度过寒冬。”落款是“沈墨卿”,旁边盖着枚“墨卿”的印章。

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沈墨卿,民国时期著名的画家,擅长画梅,

1937年南京沦陷后失踪,再也没有音讯。她在图书馆的古籍里见过他的作品,

风格和题跋上的字迹完全一致。可题跋里的“陈君”是谁?陈砚秋?还是另有其人?

她把纸片放进证物袋,继续查看齿轮,在另一组小齿轮的缝隙里,又发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褪色,上面是两个年轻女人,站在钟楼前,左边的女人穿蓝布衫,

是年轻时的陈砚秋,右边的女人穿旗袍,眉眼和陈砚秋有几分相似,

手里拿着一幅卷起来的画,应该就是墨梅图。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初十,与阿姐于钟楼。

”阿姐……果然是陈砚秋的姐姐。苏棠把照片放进包里,刚要站起来,

就听见身后传来“吱呀”一声——铁门被人推开了。她猛地回头,

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相机,镜头对着她。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

只能看见下巴上的胡茬,声音低沉:“苏研究员,你在找什么?”“你是谁?

这里是博物馆内部,不对外开放,你怎么进来的?”苏棠握紧了手里的镊子,心里有些发慌。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阳光照在他脸上,苏棠看清了他的长相——三十多岁,眼神锐利,

左眼角有一道疤痕,像是刀伤。“我是沈墨卿的孙子,沈亦舟。”男人拿出一张名片,

递给苏棠,“我一直在找墨梅图和我祖父的下落,上周听说你在整理陈砚秋的遗物,

就跟着你来了。”苏棠接过名片,上面写着“沈氏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总经理 沈亦舟”。

她抬头看着沈亦舟:“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墨梅图?”“因为那两本日记,是我寄给你的。

”沈亦舟走到齿轮旁,蹲下来查看,“我在祖父的旧宅里找到的,

里面提到了陈砚秋和墨梅图,还有你的祖父苏振邦。”苏棠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祖父?

”“对,苏振邦,民国时期平江路古籍店的老板,我祖父的墨梅图,就是卖给了他。

”沈亦舟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旧档案的照片,“这是我在档案馆找到的,

1937年十一月初九,苏振邦从沈墨卿手里买走了墨梅图,价格是五百块大洋。

”苏棠看着档案照片,手指微微颤抖。祖父从没跟她提过这件事,为什么他要买下墨梅图?

又为什么要瞒着家人?“你祖父买下墨梅图后,把它交给了陈砚秋的姐姐,

也就是照片里的女人,陈砚书。”沈亦舟继续说,“陈砚书是我祖父的学生,擅长修复古籍,

她发现墨梅图的墨痕里藏着东西,是日军当年在苏州的军火库分布图。

”苏棠猛地站起来:“军火库分布图?”“对,1937年日军攻占苏州前,

想在城里建秘密军火库,沈墨卿是爱国人士,偷偷画下了分布图,藏在墨梅图的墨痕里,

想交给抗日组织。可没想到,消息走漏了,日军开始追查墨梅图的下落,

沈墨卿只能把画卖给苏振邦,让他转交给陈砚书,因为陈砚书的丈夫是抗日组织的成员。

”沈亦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平江路:“可陈砚书还没来得及把分布图送出去,

就***军抓住了,陈砚秋为了救姐姐,把墨梅图藏了起来,可她不知道,

分布图其实不在画里,在题跋的墨痕里——沈墨卿在题跋的墨里掺了荧光粉,

只有在紫外线灯下才能看见分布图。”苏棠拿出那张题跋纸片,放在手机手电筒下照了照,

没发现什么异常。“那陈砚书后来怎么样了?”她问。“不知道,

日军的档案里没有她的下落,有人说她被处决了,有人说她逃出去了,陈砚秋找了她一辈子,

直到去世前,还在找姐姐的消息。”沈亦舟转过身,看着苏棠,“我找墨梅图,

不仅是为了找祖父的下落,也是为了完成陈砚秋的遗愿,找到陈砚书的下落,

还有那份军火库分布图——虽然现在已经没用了,但这是历史,不能被遗忘。

”苏棠看着手里的题跋纸片,又想起了陈砚秋日记里的那句话:“墨痕里有密码,

阿姐在梅枝第三段,救她。”梅枝第三段……难道是指墨梅图上的梅枝?可现在没有画,

只有题跋。“沈亦舟,你有没有见过墨梅图的真迹?”她问。沈亦舟摇摇头:“没有,

祖父的旧宅里只有一些画稿,没有真迹。苏振邦的古籍店在1937年冬天***军烧毁了,

墨梅图可能也在那场火里烧了,也可能被苏振邦带走了。”苏棠想起祖父离开苏州时,

只带了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和几本古籍,没听说有画。难道墨梅图还在苏州?

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这时,沈亦舟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脸色突然变了:“什么?

有人去图书馆古籍修复室了?还问起了陈砚秋的遗物?”苏棠心里一紧:“怎么了?

”“是我雇的人,在图书馆盯着,刚才他说有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

去修复室找陈砚秋的遗物,还问起了民国二十六年的日记。”沈亦舟挂了电话,眼神凝重,

“看来,不止我们在找墨梅图和分布图,还有其他人。”苏棠握紧了手里的证物袋,

里面的题跋纸片像是有了温度。她知道,从收到那两个包裹开始,

她就已经卷入了这场跨越八十年的谜团,而现在,谜团才刚刚开始,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

是谁?他为什么要找陈砚秋的遗物?墨梅图到底在哪里?陈砚书的下落又是什么?

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指向了那幅消失的墨梅图,指向了墨痕里的密码。

苏棠和沈亦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决心——他们必须先找到墨梅图,

找到真相,不管背后隐藏着什么危险。3 古籍店的秘密离开钟楼分馆,

苏棠和沈亦舟去了平江路的一家茶馆。窗外是潺潺的河水,河边的柳树垂着枝条,

像极了民国时期的旧照片。“那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可能是日军后代,

或者是想拿分布图做文章的人。”沈亦舟喝了口茶,语气严肃,

“1937年日军在苏州的军火库,后来被炸毁了,但如果分布图还在,

可能会牵扯出当年的一些秘密,比如谁出卖了沈墨卿,谁抓了陈砚书。

”苏棠拿出那两本日记,放在桌上:“陈砚秋的日记里提到‘他们来了’,

‘他们’应该就是日军,或者是汉奸。她还提到‘阿姐在梅枝第三段’,如果墨梅图不在了,

那梅枝第三段会不会是指其他东西?比如古籍?”“古籍?”沈亦舟皱了皱眉,

“苏振邦是古籍店老板,陈砚书擅长修复古籍,会不会把分布图藏在古籍里?

”苏棠眼前一亮:“对!我祖父离开苏州时,带了几本古籍,现在还在我家的书房里,

我一直没仔细看,说不定里面有线索。”她拿出手机,给家里的保姆打电话:“张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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