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丽,你怎么能把这么好的亲事让给你姐姐呢,那个程家文有什么好的?”
“爸,这本来就是姐姐的婚事,现在姐姐身体恢复了,我还给姐姐是应该的。”
“当初要不是你救了你姐姐,你姐姐都没命活到现在,这亲事赔给你不是应该的吗?”
……
破旧的泥巴屋内,苏晚茵一个人坐在桌子一边,破旧的长板凳上。
桌子对面一对中年夫妇分别坐在一个年轻女孩两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年轻女孩穿着碎花裙,茂密的头发扎成马尾,戴着一根粉色丝质头花,清秀的脸挂着两行泪,朝苏晚茵看过来,脸上带着浓郁的愧疚和歉意。
“姐姐你放心,这亲事是你的,现在你身体恢复了,我就不该再占着了。”
没等苏晚茵开口,对面满脸皱纹的中年老汉横眉竖起,不赞同的说:“什么你占着,明明就是她应该赔给你的。”
“哎呀,老苏你说什么呢……”
边上穿着大红条纹衫的中年妇女劝了几句,扭头冲苏晚茵虚伪的眨眨眼。
苏晚茵错开眼神,眸光落在此刻非要把亲事还回来的苏宝丽身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宝丽跟她一样重生了。
可能比她还要早。
不然怎么在她和唐家文还没定亲,就和他勾搭在一起了?
前世,苏晚茵嫁给了同村程家小儿子程家文。
苏宝丽嫁给了司令家的大儿子。
苏晚茵嫁的程家文后来成了一方首富,她成了人人羡慕的阔太太。
两人夫妻恩爱成为典范,数次登报,羡煞众人。
苏宝丽嫁的司令家,却没多久被政审,一家人被下放到乡下改造。
据说当时苏宝丽不仅没去,甚至还卷走了那一家子最后的财物跑的无影无踪。
“爹、娘,你们要是不同意把亲事还给姐姐,我……我就没脸在世上活了!”
苏宝丽见劝说不成,直接咬牙威胁,
这一下子,直接把两人急坏了。
苏父直接扭头恶狠狠看向苏晚茵,“你说,你要你妹妹还你亲事吗?”
“不敢,这可是妹妹的婚事,我想都不敢想。”
苏晚茵枯瘦的肩颈瑟缩着,低埋着头弱弱的说。
额头碎发遮挡住她玩味讽刺的眼神。
苏父满意的转回头,对苏宝丽慈祥说:“你看,你姐姐不会计较的,你就安心嫁过去享清福吧。”
苏宝丽一口气噎在胸口,手指捏的发白。
什么享清福,这嫁过去就跟着一起成问题分子了,还要跟着过苦日子!
她瞪着大眼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对面胆怯温顺的跟只老鼠一样的人。
你亲事都被抢了,你不能硬气一点吗?
上一世苏晚茵要是能够强硬点,可能自己就不会替她受苦了。
苏晚茵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对上她着急的变幻莫测的脸,唇角不动声色勾起玩味的弧度。
急吗?
急死你。
苏父见劝不动小女儿,看着对面还坐着不动跟樽佛似的人,吼道:
“还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还不去做午饭?”
苏晚茵瞥了眼同样坐在对面,却喝着甜糖水的苏宝丽,起身朝厨房走去。
她和苏宝丽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同的是她的母亲在她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后来苏宝丽的母亲嫁进来。
从苏宝丽出生以后,家里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家里什么好的优先苏宝丽,读书也只供苏宝丽读,而她只配在家里当丫环。
甚至连母亲去世前帮她定下的婚事也被抢了去。
小时候她被小她两岁的苏宝丽推下河,好不容易拼着最后一口气爬上来,却被苏父指着鼻子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河里了还要妹妹救!”
她当时又气又急,可怎么解释也没人信,因为苏宝丽对外嘴甜又纯真,跟胆怯内敛的她来比,都觉得她更像是干坏事不敢承认的坏孩子。
后来苏父就替她将婚事赔给了苏宝丽。
这些年也老是用这救命之恩让她受尽委屈。
土灶台里传来浓密的黑烟,呛的她眼睛刺痛,闷咳几声,眼睛还是红的落下泪。
苏宝丽站在门边看了眼,见她伤心委屈的落泪,顿时眼睛一亮,小跑过去。
“姐姐,你应该还是想要这个婚事的吧?”
她蹲在苏晚茵身旁,仰着脸满眼期待的看她。
苏晚茵往灶里丢了块干柴,偏头在她希冀的眼神里,笑眯眯说:
“没有,这个婚事就是你的,我怎么会想要呢。”
她眼里的笑意灼伤苏宝丽的眼,她应激般的大吼:“这就是你的婚事,怎么可能是我的!”
“不是你们要我赔给你的吗?”苏晚茵满脸无辜,说出的话好像只是坦诚说出事实。
苏宝丽喉咙一哽,眼神变换几轮,陡然挤出几滴眼泪,哽咽道:“对不起姐姐,当初都是我的错,这亲事我马上就还给你。”
“那不行,当初是你救了我,这亲事赔给你没问题。”
听她说的义正言辞,苏宝丽身子一僵,一时不知她是在讽刺她还是真的已经被他们折磨傻了。
苏宝丽心底犹豫几番,眼里努力挤出几滴泪,哽咽道:
“姐姐对不起,当初都是我不好,不小心把你撞到河里,还胆小不敢承认。”
“哦,原来是胆小不敢承认啊。”
苏晚茵面色不变,眼神却越过她看向门口处露出的半边灰色衣角。
苏宝丽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只觉得换亲有望,哭着继续道歉:
“姐姐,都是我小时候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这亲事我绝对不会跟你抢的。”
苏晚茵瞥见衣角消失,淡淡收回目光,落在她身上,似笑非笑说:“你知道我受委屈了就靠说说?”
苏宝丽喉咙一哽,上下打量她几眼,完全没想到这平日温顺胆怯的人实际上这么记仇。
她想着以后自己都要成首富夫人了,深吸一口气,心平气和问:“你想要什么?”
“这些年傅家送来的东西你都该还我吧。”
“行。”苏宝丽憋着气,僵硬点头,又补充,“但是花出去的我就没办法了。”
这些年她能在村里过上城里大小姐般的生活,多亏傅家送来的衣食用物,还有时不时的钱财。
不过想到以后她都要成为首富夫人了,这点钱财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苏晚茵看着她逐渐转好的脸,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眼里闪过轻蔑的笑意。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苏宝丽前世死的很早,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傅家下放到乡下不到两年就官复原职,并且傅时墨还成了威风凛凛的军官。
可惜苏家有个当时危难时卷走傅家所有钱财的苏宝丽,傅家对苏家一直没好脸色,公共场合有他们都绝不会放一个苏家人进。
所以她也不知道傅时墨长什么样,只记得后来他有一次身受重伤昏迷了三年,据说有个农村女孩突然出现,用一条项链救了他。
思及此,苏晚茵陡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向此时笑意已经忍不住的人,目光落在她脖子上,
“我母亲的项链你也要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