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像野兽的低吼我死死握着方向盘紧紧咬住前方那辆黑色的保姆车。耳机里同伴的惊呼和催促混杂着电流声织成一张兴奋而疯狂的网。
“‘阿尔忒弥斯’!跟紧点!再快一点就要被发现了!”
“A神牛逼!这个路线都能预判到顾此言今天绝对插翅难飞!”
我叫林悠但在此刻在这个国内最顶级的私生饭团体里我的代号是“阿尔忒弥斯”狩猎女神。而我的猎物是如今红到发紫一举一动都能让微博服务器瘫痪的顶流偶像顾此言。
可他们不知道那个被无数人追逐、窥探、渴望的男人是我结婚证上合法合规的丈夫。
这场狩猎荒唐得像一场黑色喜剧。
“前方路口他可能会变道小雅你去右侧堵截。胖子左边靠你了。”我冷静地发出指令声音因为肾上腺素的飙升而有些沙哑。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他每一个可能的突围路线。这些信息不是靠什么***预判而是昨晚他洗澡时随口抱怨给我听的他那个狡猾的司机最喜欢用的几条甩掉跟车的备用路线。
“收到!”
“收到!A神放心!”
我的车技就是在这一场场的“围剿”丈夫的行动中被硬生生逼出来的。讽刺的是教会我这一切的正是顾此言本人。他曾在一个难得的休假午后带着我在郊区的赛道上驰骋手把手教我漂移和急停笑着说:“万一哪天我混不下去了你还能开赛车养我。”
现在我用他教的技巧正带着一群疯子把他堵在城市的囚笼里。
“他进星光胡同了!那里是死路!”耳机里传来胖子兴奋的嘶吼“A神!我们成功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星光胡同?那不是……
来不及多想我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险之又险地拐进了那条狭窄的巷子。巷子尽头那辆黑色的保姆车果然被迫停了下来像一头被困的巨兽。
几个打扮前卫的女孩已经从车上冲了下来举着长焦镜头像一群嗜血的秃鹫疯狂地按着快门。
“顾此言!看看我们!”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们!”
我没有下车。我只是降下车窗从副驾上拿起那台同样价值不菲的相机熟练地对准了保姆车的后座。镜头里那张我曾无数次在枕边亲吻过的脸此刻正被闪光灯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眉头紧锁侧脸对着窗外下颌线紧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烦躁与疏离。
就在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转过头视线如利剑般直直地刺了过来。
我心脏骤停几乎是本能地缩回头将脸埋进了方向盘里。
千万千万别认出我。
车门开了下来的不是顾此言而是他那个雷厉风行的经纪人华青。她像一堵墙挡在粉丝和车门之间脸上挂着职业的假笑:“各位辛苦了此言今天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请大家给我们一点空间好吗?”
趁着华青周旋的空隙我调整了一下镜头却意外地捕捉到了另一幕。华青身后保姆车的另一侧车门悄然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迅速地钻了进去。
是白若雪。顾此言最新合作的电影女主角也是最近和他CP炒得最热的当红小花。
我的手指僵在了快门上。
耳机里华青的声音透过某个粉丝的收音设备断断续续地传来:“……那个会面很重要……白小姐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别耍脾气……”
会面?和白若雪的秘密会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密不透风地疼。原来今晚他推掉我们的晚餐说是有“紧急工作”就是这个?
我看着镜头里顾此言最终还是在华青的催促下疲惫地靠回了椅背没有再看窗外一眼。那辆车在粉丝不甘的尖叫声中缓缓驶离。
我放下相机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是私生饭群的消息。
“A神!又是大获全胜!你听到了吗?华青说有‘会面’!绝对是惊天大料!”
“A神永远的神!下一步我们去哪儿?酒店还是私人会所?”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狂热的字眼又想起了刚刚白若雪钻进车里的身影以及顾此言那张冷漠的脸。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缓缓地爬满了我的全身。
我拿起手机用冰冷的手指敲下了一行字。
“跟。跟到底。”
钥匙***锁孔转动发出冰冷的金属摩擦声。我推开门迎接我的是预料之中的一片黑暗与死寂。
这就是我和顾此言的婚房。一个位于市中心顶级地段却比任何地方都更像冷宫的地方。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霓虹换了鞋。客厅的装修是他最喜欢的极简风黑白灰的色调昂贵却没有人气。墙上挂着一幅不知名的现代画就是没有一张我们的合照。唯一能证明我们关系的是那本被我藏在卧室床头柜最深处的结婚证红得刺眼。
我走进浴室盥洗台上两个刷牙杯隔着遥远的距离像两个不小心闯入对方领地的陌生人。我拿起自己的那个挤上牙膏机械地刷着牙。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眼角因为长期扛着沉重的“炮筒”相机而有些细纹。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私生饭头子“阿尔忒弥斯”素颜的样子竟是如此普通。
我们的婚姻始于一场意外。他是星光璀璨的顶流而我只是他出道前那个陪他吃泡面、挤在出租屋里畅想未来的普通女友。在他事业起飞的前夜我们瞒着所有人领了证。
他当时握着我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悠悠等我。等我站稳了脚跟就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唯一的顾太太。”
我信了。
可我等来的却是他越来越红越来越忙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成了活在热搜和屏幕里的人而我成了他生活中一个需要被彻底隐藏的秘密。
这段婚姻成了他事业道路上最大的一颗定时炸弹。
冲了个澡我把自己扔进大床的另一侧。这张两米宽的床中间像是隔着一条银河。很多时候他回来时我已经睡了。他走的时候我还没醒。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他回来了。
我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假装熟睡。这是我们之间不知从何时起形成的默契——用睡眠来回避一切可能的争吵和质问。
脚步声很轻他似乎怕吵醒我。他走进了浴室很快传来了压抑的水声。
几分钟后他带着一身湿气躺在了床的另一边。
我能闻到他身上除了沐浴露的味道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我的女士香水味。很淡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是白若雪的味道。今天下午的发布会我隔着五米远都闻到了她身上那款限定版的香水。
黑暗中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还没睡?”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我身体一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嗯被吵醒了。”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今晚……很抱歉临时有个推不掉的饭局。”
“饭局?”我翻了个身面向他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轮廓“我怎么听说是‘秘密会面’?”
他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你又去看那些八卦新闻了?”他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林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要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那只会给我们之间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捕风捉影?”我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顾此言白若雪身上的香水味都快把你腌入味了这也叫捕风捉影?”
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降到了冰点。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在怀疑我?”
“我不敢。”我坐起身拉开了床头灯。橘***的光线照亮了他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我只是想提醒顾大顶流下次‘秘密会面’记得把身上的味道处理干净。不然被你那些无孔不入的私生饭闻到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最厌恶的就是私生饭觉得他们是寄生虫是疯子。
他猛地坐了起来眼神锐利如鹰:“林悠!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很委屈?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答应!”
当初?
当初他说他的经纪公司有严格的恋爱禁令一旦曝光他不仅会被雪藏还要背负天价的违约金。他说他的家庭情况很复杂需要他来支撑他不能倒下。他说让我再等等他。
当初的我爱他爱到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可现在这份隐忍和牺牲在他的眼里却成了无理取鬧的源头。
“是我委屈。”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委屈我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和我自己的丈夫走在阳光下。我委屈我只能从别人的镜头里看他と别的女人亲密互动。我委屈我连一句‘为什么’都会被当成是無理取鬧!”
“那不是亲密互动!那是工作!”他低吼道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你以为我愿意吗?华青把我的行程安排得密不透风我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我和白若雪的捆绑是公司高层的决定我反抗不了!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歇斯底里地喊了回去“我只知道我的丈夫在和我撒谎!”
争吵戛然而止。
我们都愣住了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良久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悠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太累了。”
他伸出手想来抱我。
我却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这场婚姻像一艘在暗夜里触礁的船正在一点点地沉入冰冷的海底。
第二天一早我是在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中醒来的。顾此言已经走了床的另一边是冰冷的。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华青。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眼神犀利。她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林小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走进房间像女主人一样巡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和警告。
“林小姐是个聪明人。”她端起我倒给她的水却没有喝“你应该知道此言现在正处在事业最关键的上升期容不得半点差池。任何一点负面新闻都可能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听说林小姐最近……似乎对追星很感兴趣?”
我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