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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三思啊!"老太医捧着银针的指尖发抖,"将军经脉已然受损,

这次抽取骨髓怕是会武功尽失......"殿内炭火噼啪,

却驱不散莫长离骨髓里渗出的寒意。方才老太医的话像淬了毒的针,

一字字扎进他混沌的意识——武功尽失?什么骨髓?四肢百骸如被千蚁啃噬,

他艰难地想要撑 开眼皮,周明玥绯色宫装上的金线鸾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她正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银针,仿佛那抽取骨髓的器具是什么稀世珍玩。"钦天监说了,

长离的骨髓,与玄旻命格最为相合。"周明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既如此,

本宫岂能放过?""而且你口中这位'驸马'——不过是玄旻的药引子,

他也配用这般尊贵的称呼?"女子俯身抚过他苍白的脸,银针毫不留情地刺入脊椎,

剧痛如潮水漫上来时,莫长离终于听懂了这场荒唐——周明玥刚刚诊出喜脉的时候,

他简直欣喜若狂,但是太医说公主怀子对身体造成的亏空厉害,孩子胎位不正,

需要生父的心头血滋养,才能让孩子活下来。他心口往上半寸的地方本就有旧疾,

稍有不慎就会失血过多而亡,可是为了他们的孩子……他毫不犹豫的剜肉取血。

月月如此……可谁曾想这血,都是给沈玄旻的药引子……1莫长离的手指深深陷进锦褥,

绣着漠北苍狼的丝线在掌心崩断。

脊椎处翻江倒海的剧痛让他想起三年前——周明玥当众拦下他的战马。

"我就要你莫长离做我的驸马!"她手中金鞭直指着他,

声音清亮得让整条街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得不勒住战马,眉头微皱:"公主慎言。

""慎什么言!"周明玥突然扑向他,在百姓的惊呼声中踮起脚尖,

"你为我挡下北戎那一箭时,怎么不说男女有别?"莫长离瞳孔微缩,少女逆光而立,

发间金步摇晃得他眼花。"公主......"他刚开口就被打断。

周明玥突然踮脚吻上了他的唇。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惊呼,那一瞬间,莫长离的心,乱了。

莫长离握着尚带体温的玉佩,忽然想起老将军临终前的话——"长离,漠北儿郎最重诺言。

"他翻身下马,在万千百姓注视下单膝跪地:"臣,莫长离,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周明玥的眼泪瞬间落下来。她一把拽起他染血的战袍前襟,

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上他紧绷的唇角:"谁要你赴汤蹈火?我只要你长命百岁!

"春风卷着海棠花瓣掠过两人交叠的身影,莫长离下意识抬手为她挡去落花,却不知这一挡,

就是一生劫难的开始。原来她要强嫁给他,至始至终都是为了他至阳之气的气血。

也是为了别的男人……"公主三思!抽髓必要破脉,将军本就旧伤未愈,若是强行抽取,

只怕会武功尽失......""抽!""本宫要的是玄旻痊愈。

"周明玥绯色宫装扫过染血的青砖,声音冷冽,"玄旻这次病发凶险,

太医说需至阳之体的骨髓续命。""当初要不是他这身气血适合养药,

我怎么会多看他一眼...如今为玄旻牺牲都是他应该的!

"莫长离抓着的狼图腾丝线在掌心崩断,他忽然想起胸口那道疤。去年上元夜,

她偎在他怀里,指尖划过那道三寸长的伤痕,

娇嫩的唇蹭过他紧绷的下颌:"长离的心跳声真好听,像漠北的战鼓。

"彼时他胸腔震动传来的每一下搏动,原是一直为了另一个人的性命在燃烧。

如今她按着他的脊背,银针刺入骨髓,往里面灌入吸取的药液。剧痛如潮水漫上来时,

莫长离咬破了嘴唇。血珠滚落在雪白中衣上,他紧闭双眼,企图唤回周明玥的一点怜悯。

"好痛……玥儿我好痛……"冷汗顺着莫长离的额角滑落,周明玥狠狠瞪了一眼太医,

生怕莫长离醒来,抓起桌上剩下的麻沸散,直接全部灌进莫长离的嘴里,"那就快点喝,

喝了就不疼了。"周明玥俯身混着药香压得莫长离喘不过气,"待玄旻病愈,

我带你去江南看烟雨。"抽髓的剧痛达到顶峰,像一把烧红的铁钩,

从脊椎深处一直撕扯到咽喉。莫长离痛得吐出一大口鲜血。"再加一剂***。

"周明玥的声音隔着水幕传来,"骨髓必须完整抽取。"苦涩的药汁从鼻腔倒灌进来,

他本能地挣扎,却被几双手死死按住。有冰凉的器具探入骨缝,刮擦着深处的精髓。

"将军经脉太脆..."太医的声音发颤,"强行抽取恐会瘫痪在床...""抽。

"周明玥吐出一个字,像掷下一枚冰棱。剧痛骤然炸开,莫长离在黑暗中看见猩红的血雾,

有人生生抽离他赖以生存的骨髓。温热的液体不断涌出,浸透了身下的锦褥。

"骨髓取得很完整。"有人长舒一口气,"快送去丞相府..."剧痛忽然转为空洞的钝痛。

莫长离感觉自己变成一具被掏空的皮囊,有寒风在骨髓里呼啸盘旋。

昏迷前最后听见的是周明玥的冷笑:"用雪莲膏给他敷伤口,

这样的身子...往后还有用处。"冰凉的药膏涂抹后背时,

他恍惚看见朱雀大街的落花雨中,那个对他当众示爱的少女。"呃——!

"莫长离是被活活疼醒的。后背的伤口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在搅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新的血沫。他颤抖着摸向身后,

指尖立刻触到湿冷的绷带——那些黏腻的猩红,是他被生生抽走的生命力。

"当真是...无情啊。"他望着空荡荡的寝殿内低笑,

铜镜映出一张鬼魅般的脸:干裂的唇瓣结着血痂,眼窝深陷得像两个窟窿。

这哪里还是那个让周明玥甘愿与皇帝对峙的漠北战神?当膝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时,

他突然想起老将军战死前说的话:"长离,漠北的儿郎,宁可马革裹尸..."可现在呢?

边关靠着他在公主府摇尾乞怜得来的"恩宠"安定,连副将都只会劝他忍。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嘶哑,像是从残破的肺腑里挤出来的。

——他曾经是漠北最骄傲的狼啊!成了周明玥的驸马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莫长离死死攥着床柱边缘。他真的好累,爱不动了……这世上,他早已无路可退,

只有靠自己。再过三个月,就是北戎来朝。那日的京城最乱,万家灯火,人潮如织,

最适合……他假死离开。"再等三个月。"他像在对自己立誓,"三个月后,

公主府的驸马遇刺身亡,死于北戎刺客之手。"漠北军和朝廷不会因为他决裂,

周明玥可以守着沈玄旻一辈子。而他的死,皆大欢喜。"周明玥。

"他声音轻得像一缕将散的烟。"从今往后——""你的锦绣年华,我的大漠孤烟。

""再不相见。"2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推开。周明玥带着一身脂粉香气闯进来,

袖口还沾着佛堂的檀香——那是沈玄旻最爱的雪松香。"长离——"她站在榻前,

涂着蔻丹的指尖抚上他的脸,像是没看到他惨白的面色。"太医说,你近日心神不宁,

对孩子不好……"她的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去佛堂静修几日吧,

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祈福。"莫长离的长睫颤了颤。多可笑啊,

她竟以为他还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言。那碗毒药分明是她亲手灌下去的,

现在却要推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心神不宁"。"玄旻已经安排好了。

"她指尖轻轻划过他干裂的唇,语气轻描淡写,"七日后,我来接你。

"锦被下的手指猛地攥紧。莫长离偏头避开她的触碰,

一缕黑发扫过她袖口的金线鸾纹——那么华贵的纹样,

却比不过他脊椎处未愈的伤口来得刺目。"公主……"他哑着嗓子开口,

故意用最生疏的称呼,"末将……遵命。"周明玥明显僵住了。

这个曾经在战场上为她挡箭的男人,此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

"长离……"她下意识想去握他的手,却又收回。可能是刚抽了骨髓,他心情不好吧。

她心想。长离不会对她这么冷漠的。佛堂的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刺耳。

莫长离跪在蒲团上,脊椎处的剧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腰。"驸马爷,请静心祈福。

"沈玄旻的心腹侍卫在门外冷笑,"公主说了,七日后,她会亲自来接您。

"莫长离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佛龛前摇曳的烛火。他就跪在那佛堂面前,第一日,无人送水。

第二日,无人送饭。第三日,他的嘴唇干裂出血,眼前开始出现幻觉。恍惚间,

他仿佛回到了漠北,战马嘶鸣,黄沙漫天。老将军拍着他的肩大笑:"长离!

你是我漠北最锋利的刀!"可如今,这把刀被生生折断,锁在这暗无天日的佛堂里,

连一滴水都成了奢望。第四日,他开始呕血。第五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第六日,

他蜷缩在佛龛下,像一条濒死的狼。门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沈玄旻说了,再关一日。

""可驸马已经七日未进食了……""怕什么?公主肚子里可是未来的皇嗣,金贵着呢。

驸马?不过是个药引子罢了。"莫长离浑身发抖,脊椎处的伤口灼烧般疼痛。

他死死盯着佛龛上的观音像,慈悲的眉眼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讽刺。他武功尽废,呕血濒死,

佛却从没有想过渡他。"还是漠北出来的将军呢,"门外侍卫突然嘲讽,

"连这点苦都受不住。""闭嘴。"另一人低喝,"公主说了,明日后放人。

"夜风卷着这句话,像把钝刀子慢慢割着他的耳膜,北戎军进京还有三月,

不过再忍三个月罢了。周明玥的冷漠,沈玄旻的折辱,比起离开,这些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

第七日,佛堂的门终于打开。周明玥站在逆光处,蹙眉看着他。"长离,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莫长离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头,干裂的唇扯出一丝极淡的笑。

"公主……满意了吗?"她眉间那点花钿红得刺目,莫长离看着眼前人,

恍惚又回到那年朱雀大街,她提着裙角奔向他,在万千百姓面前宣告:"我周明玥,

此生非莫长离不嫁!"可现实却是,周明玥勃然大怒:“莫长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过一个驸马,你的一切都是本公主给你的,本公主可不是非你不可!

”窗外忽然惊起一群寒鸦,他望着她映在晨光中的身影,轻轻闭上了眼。

3莫长离扶着廊柱喘 息,佛堂七日折磨让他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脊椎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有人往骨髓里灌了滚油。"驸马爷,玄旻来看您了。

"侍卫的通报让莫长离猛地抬头。沈玄旻一袭月白长衫立在院中,

腰间悬着周明玥亲手绣的香囊,在阳光下刺得他眼睛生疼。"莫将军。"沈玄旻拱手行礼,

声音温润如常,"听闻您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莫长离盯着他衣摆上银线绣的云纹——那是只有皇室才能用的纹样。

沈玄旻一个外臣敢这么穿,显然是周明玥特许的。"玄旻客气。"莫长离声音沙哑,

"末将残躯,不劳挂念。"沈玄旻忽然上前两步,在侍卫视线死角压低声音:"将军可知,

您每月被取的心头血,都进了谁的肚子?"莫长离瞳孔骤缩,沈玄旻这是在挑衅他?

"玥儿说..."沈玄旻指尖抚过腰间香囊,笑得温柔,"将军的血,格外滋补。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向前栽去。莫长离下意识伸手去扶,

却见沈玄旻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直直倒在他怀里。"莫长离!你做什么!

"周明玥的尖叫从回廊尽头传来。莫长离抬头,看见她提着裙摆飞奔而来,

金线绣的凤尾拖出一道刺目的光。"玥儿,我..."沈玄旻突然从他怀中滚落,

重重摔在青石板上,月白长衫染了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玄旻!"周明玥扑跪在地,

颤抖的手指抚上沈玄旻苍白的脸,"太医!快传太医!"她猛地抬头,

眼中怒火几乎要将莫长离烧穿:"你敢伤他?"莫长离张了张嘴,

却见沈玄旻在周明玥看不见的角度,对他勾起一抹冷笑。"不是我。"莫长离声音干涩,

"他自己...""闭嘴!"周明玥扬手一记耳光,莫长离被打得偏过头去,唇角渗出血丝,

"我亲眼看见你推他!"侍卫们一拥而上,将莫长离按跪在地。他脊椎处的伤口被粗暴按压,

疼得眼前发黑。"玥儿..."他艰难抬头,

"你信我..."周明玥却已经转身扶起沈玄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玄旻别怕,

我在这儿。"太医匆匆赶来,把脉后脸色大变:"玄旻心脉受损,

怕是...怕是...""怕是什么?"周明玥声音发抖。"怕是有人用内力震伤了心脉!

"满院寂静。莫长离不可置信地看向太医——这人分明是沈玄旻的心腹!"莫长离!

"周明玥转身时眼中已噙满泪水,"玄旻待你如兄弟,你竟要杀他?

"她突然从侍卫腰间抽出佩剑,剑尖直指莫长离咽喉:"本宫要你给玄旻偿命!

"剑尖刺破皮肤,血珠顺着脖颈滑下。莫长离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当众吻他的少女,

忽然觉得无比陌生。"挑了他的手筋。"周明玥扔下剑,声音冷得像漠北的风雪,

"既然他管不住这双手,就别要了。"莫长离剧烈挣扎起来:"周明玥!你敢!

"侍卫的膝盖重重压在他背上,脊椎处的伤口彻底崩裂。温热的血浸透衣衫,

他却感觉不到疼。"玥儿..."他声音嘶哑,

"我是漠北统帅...我的手不能出事...""你现在是我的驸马。"周明玥俯身,

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扫过他染血的脸,"一条看门狗,要什么兵器?"太医取出银刀,

在烛火上烤了烤。莫长离被按着手腕压在石桌上,青筋暴起的手背青白一片。

"先从右手开始。"周明玥抚摸着沈玄旻的发丝,语气轻描淡写,"挑干净些,别留后患。

"银刀刺入腕部的瞬间,莫长离浑身肌肉绷紧,喉咙里发出困兽 般的低吼。

刀刃在筋络间翻搅的声响清晰可闻,像钝锯在磨一根老藤。"呃啊——!

"第一根手筋被挑断时,莫长离的惨叫惊飞了满树寒鸦。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

在石桌上积成一小洼。"继续。"周明玥头也不抬。第二刀下去时,莫长离已经发不出声音。

他死死咬住嘴唇,铁锈味在口中蔓延。眼前闪过漠北的落日,将士们的笑脸,

老将军临终前交给他的虎符..."好了。"太医擦了擦汗,"右手废了。

"周明玥终于抬眼,看到莫长离惨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唇角被自己咬得血肉模糊。

她心头突然一颤,想起去年上元节,这双手曾为她摘下最高那盏花灯。

"左手..."她声音不自觉地弱了几分,"算了...""公主!"沈玄旻突然咳嗽起来,

嘴角又溢出血丝,"他今日敢伤我,

明日就敢伤公主殿下您啊..."周明玥眼神一凛:"挑!"莫长离闭上眼睛。

当左手也被按在石桌上时,他忽然低笑起来,

笑声嘶哑破碎:"周明玥...你记住今日..."银刀落下,他浑身痉挛,

却再没发出一声痛呼。昏迷前,

太医说:"用最好的金疮药...别让他死了..."还有沈玄旻轻柔的回应:"玥儿放心,

他还有用..."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前,莫长离想起北戎使团递来的国书——三个月后,

他们将来朝贺。三个月...足够他养好伤了。4莫长离被两个侍卫架着拖进内室,

手筋断裂处缠着的纱布渗出血迹,在青石地上拖出两道蜿蜒的红痕。"将军经脉异常,

挑断手筋后需静养..."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明玥厉声打断。"闭嘴!

谁在乎他死活?"她攥着沈玄旻苍白的手,眼泪砸在锦被上,"玄旻若有三长两短,

我要整个漠北军陪葬!"莫长离被扔在床榻前,脊椎处的伤口撞在脚踏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他艰难抬头,看见沈玄旻面无血色地躺着,

唇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那血分明是方才他自己咬破舌尖吐出来的。

"玥儿..."莫长离声音嘶哑,"玄旻他是装的病,

他根本就是想陷害我...""只是什么?"周明玥猛地转身,

金步摇的流苏狠狠甩在他脸上,"太医说了,玄旻心脉受损,需要至亲骨血的胎盘入药!

"她突然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变得异常冷酷:"正好...这个孽种也该处理了。

"莫长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不..."他挣扎着向前爬去,

断裂的手筋让他双臂使不上力,只能像条濒死的狗一样***,

"那是...我们的孩子..."周明玥冷笑一声,

绣鞋踩住他染血的手指:"本宫恨透了这个孽种,本宫想要的从来都只有玄旻的孩子。

"莫长离瞳孔剧烈收缩,想起每月取血时太医诡异的笑容,

想起周明玥总在他取血后消失整晚...原来那些血,都进了沈玄旻的口中。

"不会的..."他摇头,额角青筋暴起,"那夜你明明..."莫长离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被他生生咽下。他不能倒,不能...那是他的孩子啊!

"玥儿..."他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留下孩子...我可以永远做药引...可以..."周明玥不耐烦地挥手:"拖出去,

本宫看着恶心。"侍卫上前拽他,莫长离却突然暴起,用肩膀撞开侍卫,

踉跄着扑到周明玥脚边:"我愿以命换命!用我的心头血!现在就可以取!

"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那是每月取血留下的印记。

周明玥却嫌恶地后退半步:"你的脏血也配?""公主..."老太医突然跪下,

"老臣有一法,或可两全。取将军整条心脉入药,功效胜胎盘十倍..."莫长离浑身一颤,

却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现在就取!"周明玥眼睛一亮,随即又冷下脸:"不行,

他若死了,谁来当玄旻的药引?"她转身对产婆道:"去备落胎药。"莫长离如遭雷击,

猛地抱住周明玥的腿:"不要!玥儿...那是你的骨肉啊!"他声音破碎得不成调,

"你曾经...说过要带他去漠北看星空..."周明玥一脚踹在他心口:"滚开!

"莫长离被踢得仰倒在地,后脑重重磕在桌角。鲜血顺着鬓角流下,他却感觉不到疼,

只是死死盯着周明玥的小腹——那里曾经有过他的孩子。"来人!按住他!"周明玥厉喝,

"让他亲眼看着,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四名侍卫将莫长离按跪在地,

强迫他抬头看着产婆端来的药碗。漆黑的药汁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周明玥接过药碗,

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不...不...!"莫长离嘶吼着挣扎,断裂的手筋再次崩裂,

鲜血浸透纱布,"周明玥!你会遭报应的!"药效发作得很快。周明玥脸色瞬间煞白,

冷汗浸透衣衫。她咬着唇倒在软榻上,身下渐渐洇开刺目的鲜红。"啊——!"她痛呼出声,

手指死死攥住床幔。莫长离发疯般挣扎着,

头在地上磕得血肉模糊:"求求你们...救救孩子...救救..."无人理会他的哀求。

太医们全围着周明玥,产婆从血泊中捧出一团模糊的血肉,匆匆送 入隔壁煎药。

当沈玄旻的呻 吟声从内室传来时,莫长离终于崩溃了。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溅在汉白玉地砖上,像极了一地残破的彼岸花。"脏东西。"周明玥虚弱地骂道,

"拖去柴房,别污了玄旻的屋子。"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拽着莫长离的头发往外拖。

经过产婆身边时,

他看见铜盆里那团小小的、已经成形的血肉..."孩子..."他伸出颤抖的手,

却被侍卫一脚踢开。柴房的门重重关上,黑暗吞噬了一切。莫长离蜷缩在角落,

身下的血越积越多。他想起周明玥第一次告诉他怀孕时,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撒娇要他给孩子取名时,微微嘟起的红唇...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窗外忽然传来礼炮声——那是准备迎接北戎使团进京的号角。

莫长离涣散的瞳孔微微聚焦。

月...只要再忍三个月他就可以永远恢复自由...他沾血的手指在泥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像一把出鞘的刀。5柴房外雨声渐歇,莫长离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里,浑身滚烫。

他的意识在剧痛与高热中浮沉,手筋断裂处缠着的纱布早已被血浸透,

脊椎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铁钩刺进他的骨髓里搅动。

"吱呀——"柴房的门被推开,冷风灌入,莫长离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中,

他看到两个侍卫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影进来。那人没有四肢,只剩一具残破的躯干,

被随意丢在他身旁,像一块腐烂的肉。"驸马爷,公主怕您寂寞,特意给您送了个伴儿。

"侍卫笑得狰狞,"这可是前朝罪臣之女,被做成 人彘养在暗牢里多年,今日赏给您了。

"莫长离瞳孔骤缩,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滚……"侍卫冷笑一声,掰开他的嘴,

灌下一碗腥臭的药汁。"这可是好东西,能让人……欲 仙 欲 死。"药效发作得极快。

莫长离浑身血液仿佛被点燃,每一寸肌肤都灼烧起来,眼前景象扭曲成一片猩红。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燥热。身旁的人彘发出微弱的呜咽,

像濒死的野兽。莫长离猛地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狠狠划向自己的手臂!"呃——!

"鲜血涌出,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他不能碰她……绝不能!

一刀、两刀、三刀……碎瓷深深割进皮肉,鲜血顺着腕骨滴落,在稻草上洇开一片暗红。

可药效太烈,他的视线再次模糊,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瓷片。"……长离……"恍惚间,

他仿佛听到周明玥的声音,带着曾经让他心软的娇嗔。他猛地闭眼,瓷片狠狠扎进大腿!

"啊——!"剧痛让他彻底清醒,可门外却传来侍卫的嗤笑:"公主说了,驸马若是撑不住,

大可尽情享用,反正……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漠北战神是个连人彘都不放过的畜生。

"莫长离浑身发抖,不是因药效,而是因彻骨的恨。

他早该知道……周明玥从不会给他留活路。天光微亮时,柴房的门再次被踹开。

周明玥一袭华贵宫装,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红唇轻启:"莫长离,你可知罪?

"莫长离浑身是血,手臂和大腿上全是自残的伤痕,可人彘却完好无损地躺在角落,

连衣角都未被碰过。他抬头,嘶哑道:"臣……无罪。""无罪?"周明玥冷笑,猛地甩袖,

"来人!把他押去佛堂!本宫要亲自剃了他的发,让他日日跪在佛前,

为我们死去的孩子诵经赎罪!"侍卫一拥而上,粗暴地拖起他。莫长离浑身无力,

断裂的手筋让他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能被一路拖行,血痕蜿蜒在青石板上。佛堂内,

檀香缭绕。周明玥执起剃刀,冰凉的刀刃贴上他的额头。"莫长离,

你可知你为何落得今日下场?"她俯身,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因为你不配。

""你不过是本宫养的一条狗,狗若不听话……"剃刀狠狠刮下,"就该拔了牙,断了爪,

永生永世锁在笼子里!"第一刀落下,青丝断落。莫长离闭上眼,

耳边是周明玥残忍的低语:"你可知,你那未出世的孩子……本宫连看都没看一眼,

就让人丢去乱葬岗喂了野狗。"第二刀,鲜血顺着额角滑下。"你可知,沈玄旻昨夜醒了,

他搂着本宫说……你的血,真难喝。"第三刀,头皮火辣辣地疼。

莫长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他却笑了,

笑声嘶哑破碎:"周明玥……""你最好……永远别后悔。"最后一缕发丝落地,

周明玥满意地看着他光秃苍白的头皮,轻笑道:"从今日起,你不再是驸马,

只是大佛寺里最下等的罪奴。""每日跪在佛前,诵经千遍,为我的玄旻哥哥祈福。

"她转身离去,裙摆扫过他的断发,像扫过一堆肮脏的垃圾。莫长离跪在佛前,头顶冰凉,

心却比雪还冷。窗外,北戎使团的号角声隐隐传来。他缓缓抬眼,眸中猩红一片。

6大佛寺的钟声在暮色里回荡,莫长离跪在金刚像前,光秃的头皮上烙着戒疤,血痂未愈,

又被粗粝的麻绳勒出血痕。"罪奴莫长离,今日诵经千遍,为公主与玄旻祈福。

"老僧的禅杖重重砸在他脊背上,旧伤崩裂,血浸透素白僧衣。这座皇家寺院,

表面香火鼎盛,实则暗牢遍布。莫长离被关在地底最深处,每日寅时起,子时歇,

跪在佛前诵经,稍有懈怠,便是鞭刑加身。"啪——"浸了盐水的藤鞭抽在莫长离背上,

他闷哼一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血从嘴角溢出,在青石板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继续念!"老僧厉喝,"念到公主与玄旻百年好合为止!"莫长离嘶哑开口,

诵经声如砂纸磨铁:"……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周明玥站在佛前,一袭华贵宫装,红唇微勾:"长离,

你可知你为何还活着?""因为你的血……还能救玄旻。"莫长离猛地咬破舌尖,

剧痛让他清醒。——他必须活着,活到北戎使团进京那天!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冲进来:"师父!不好了!北戎人杀进京城了!"老僧脸色大变:"快!

封死寺门!"莫长离瞳孔骤缩。北戎人提前来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寺外很快传来厮杀声,箭矢破空,烈火焚天。莫长离趁机挣断绳索,

拖着残破的身躯往后山逃去。"罪奴跑了!"有僧人发现,厉声尖叫,"快抓住他!

"莫长离头也不回,赤脚踩过碎石荆棘,鲜血淋漓。

他早在地牢里就摸清了后山的路——那里有一处断崖,崖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终年不散。

若有人"坠崖",尸骨无存,便是最好的脱身之法!"嗖——"一支箭擦着他耳畔飞过,

钉入树干。莫长离回头,看见追兵已至,为首的正是大佛寺的监院,手持戒刀,面目狰狞。

"叛贼!公主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莫长离冷笑,转身冲向悬崖。崖边狂风呼啸,

吹得他残破的僧袍猎猎作响。他回头看了一眼追兵,又望向皇城方向——那里火光冲天,

北戎铁骑正在屠戮大佛寺的僧人。这一座佛光普照的地界,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周明玥。

"他唤这个名字时,眼底猩红一片。"你以为剃了我的发,就能断我傲骨?

""你以为废了我的手,就能折我锋芒?""你错了。"追兵已至,戒刀寒光凛冽。

莫长离后退一步,脚下碎石滚落深渊,无声无息。"这世间最痛的报复,

不是生死——""而是我莫长离,宁愿粉身碎骨,也要让你余生……""求而不得!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下悬崖!"轰——!"北戎人的火把照亮了半壁山崖,监院冲到崖边,

只看见云雾翻涌,深不见底。7莫长离跳下悬崖的时候,周明玥从噩梦中惊醒时,

窗外残月如钩。她梦见莫长离浑身是血地站在她床前,那双曾经为她挡箭的手筋脉尽断,

却仍死死攥着一封染血的旨意。"公主......当真不要我了?"她猛地坐起,

冷汗浸透寝衣,"来人!去佛堂看看驸马......"话音未落,

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沈玄旻的面色沉了下来,莫长离根本就不再公主府的佛堂,

被他一早就安排人送到了人间炼狱—大佛寺,现在那个男人怕是已经被折磨死了,

周明玥竟然还心心念念那个男人!他的声音带着不悦:"三更半夜,公主喊谁?

"周明玥身子一僵。沈玄旻指尖抚过她腰间软肉,

语气危险:"还是说......公主仍惦记着那个废物?""我没有!"周明玥慌忙转身,

却对上沈玄旻阴鸷的眼神,

"我只是......"周明玥烦躁地抚过金步摇:"长离毕竟是漠北统帅,若是关得太久,

漠北军恐生异动,明日把他放出来最好......""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舍不得莫长离了?他可是自愿去佛堂清修,说要抄满百卷《祈福经》,如今还没抄完,

这般放他出来,朝臣们怕是要说您徇私。""报——!"侍卫仓皇跪地:"公主,

北戎使团强掳大佛寺僧人充作奴隶,皇上召您入宫议事。"周明玥甩袖离去,

没看见沈玄旻阴鸷的眼神。什么漠北军异动,如今漠北军权早被朝廷架空,哪敢有半分不满。

周明玥分明就是放不下那个废物!大佛寺的僧人都被掳去当奴隶了,等消息传开,

堂堂公主的驸马成了北戎人的玩物,看她还怎么维护!金銮殿上。本该歌舞升平的万国宴席,

此刻却门窗紧闭。皇帝面色阴沉地敲着龙案:"皇妹以为该如何处置?

"周明玥裙摆沾着晨露,声音比冰还冷:"皇兄,大佛寺所囚皆为触犯戒律的罪僧,

北戎此举反倒替朝廷清理门户。不如重开边贸,以显我朝宽容。""公主此言差矣!

"女官云紫寒突然出列,"纵是罪僧亦是我朝子民,岂容蛮夷折辱,

此举有损国体......""云大人!"周明玥厉声打断,腕间金镯撞出刺耳声响,

"三年前你审理僧侣通敌案时,可是亲口说过'犯戒者与牲畜无异'。

"她转身对皇帝盈盈一拜:"北戎战马正是边关所需,不如用这些罪僧换三百匹良驹。

"云紫寒气得拦在她面前,素来清冷的眸子泛红:"公主可知,大佛寺里关着谁?

"周明玥冷笑:"若是其中有云大人在意之人,不如自己去北戎军营要人。

""若是驸马也在其中呢?"云紫寒声音发抖。周明玥的心猛地刺痛,像被无数银针扎透。

她当然知道大佛寺是什么地方——三日前她亲自下令将莫长离转押至此。

但她的长离明明该在公主府的佛堂......"本宫的驸马正在府中佛堂为玄旻祈福。

"周明玥指甲掐进掌心,"云大人是要诅咒朝廷命官?"满朝寂静。谁人不知,

莫长离是周明玥当年当街强抢的驸马。"云大人今日倒是格外关心本宫的家事。

"周明玥把玩着腰间染血的香囊,"莫不是还惦记着当年药王谷求娶被拒之耻?

"云紫寒猛地攥紧笏板。三年前她确实曾向莫长离示好,却被周明玥当众羞辱。

"那如果是呢?"云紫寒咬牙。周明玥眼底杀意骤现:"就算是驸马,为保两国和平,

牺牲了又如何?云大人可还满意?"云紫寒摔了官帽扬长而去。周明玥的提议被皇帝准奏。

回府路上,侍女颤声禀报:"云大人直奔北戎军营去了......"周明玥突然勒马,

心口莫名绞痛。云紫寒刚从漠北回来,没道理为个罪僧如此冲动......"改道!

"她金鞭直指公主府,"去佛堂!"8周明玥踏入佛堂时,殿外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她走得极快,绯色宫装扫过青砖上的香灰,惊散了檐下栖息的寒鸦。"驸马呢?

"她厉声质问守门的侍卫,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侍卫跪地颤抖:"回公主,

驸马爷没来过佛堂,早就被沈大人带走了......""胡说!"周明玥猛地掀翻案几,

香炉滚落在地,香灰洒了一地,"他明明在这里抄经!"她疾步走向内室,

推门的力道震得经幡晃动。室内空无一人,蒲团上积了薄灰,

唯有墙角堆着几卷抄到一半的经文——"愿来世莫遇周氏女。""被她亲手挑断手筋,

生不如死。"周明玥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佛龛上。

长离知道了......这些天她在长离面前假装的温柔体贴,他都看在眼里。她做了什么?

她亲手抽走他的骨髓,毁了他的武功;她纵容沈玄旻羞辱他,

逼他跪着伺候汤药;她在他痛不欲生时,还在沈玄旻怀里调笑......"啊——!

"周明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金簪狠狠划过佛龛。玉石崩裂的碎屑溅在脸上,

她却感觉不到疼。长离......在写下"愿来世莫遇周氏女"时,该有多恨她?"搜!

"她声音嘶哑得可怕,"把整个公主府翻过来也要找到驸马!"宫女们四散而去,

她却站在原地,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公主!"大宫女跌跌撞撞跑来,

"府里各处都找遍了,没有驸马......"周明玥的视线骤然模糊,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云紫寒的反应,不,不会的!沈玄旻闻讯赶来,

脸上还带着餍足的笑意:"玥儿怎么......""长离呢?!

"周明玥一把掐住他的喉咙,鎏金护甲深深陷入皮肉,"说!"沈玄旻的脸迅速涨红,

公...主..."他艰难挤出几个字:"驸马不是一直在佛堂......""还敢骗我!

"周明玥猛地将他掼在地上,翡翠腰带撞得粉碎。太医令闻声赶来,见状惊呼:"公主!

沈大人心脉受损,受不得......""长离的心脉也受损了!"周明玥的声音嘶哑可怖,

"是你们说他一身气血最适合入药,逼我一次次取他的血!他的骨髓还给你续命!

""老太医吓得跪伏在地:"回、回公主,

.老臣以为是公主的授意……驸马爷被送到了大佛寺......"周明玥只觉得天旋地转,

大佛寺——那是她亲自下令关押罪僧的地方!那里就是人间炼狱,

她的长离竟被送到了那种地方!"你们......"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松开钳制的手踉跄后退,"怎么敢......""公主......"沈玄旻瘫软在地,

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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