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会的。”

6.

路上，他给我简单说明了一下救命恩人家里的情况。

恩人姓刘，名大山。是个世代在此耕地的农民，妻子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便是方才那个叫阿梨的姑娘。

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女儿拉扯大。

我们很快便到了刘大山的家。

是一座泥瓦房，东西两边还有另外的住房，院子收拾得很干净，比我想象的要好上许多。

他的救命恩人，是位身形魁梧、皮肤黝黑的农家汉子，早已板着脸在院子里等着我们。

阿梨正站在她父亲身边，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仇视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夺人所爱的妖精。

我敛去一路上的羞赧，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万福礼。

“伯父安好，我是……念生的未婚妻子，名叫沈盈琅。”

还未等刘大山开口，一旁的阿梨倒是先气愤地跳了起来。

“你算什么未婚妻子！我爹说了，他救念生哥哥回来，就是给我做丈夫的！”

我闻言，一脸错愕。

顾弈却十分冷静，他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声音清冷。

“我从未应承过，要给你做丈夫。”

阿梨顿时委屈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拽着她爹粗壮的手臂，哭喊道。

“爹，你看他！你瞧瞧你救回来的是个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比起阿梨的气急败坏，刘大山就要沉得住气得多。

他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将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平静地开口。

“念生，你可是记起从前的事了？”

顾弈摇了摇头。

刘大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随即又皱起眉。

“那你为何如此轻易，就相信了这女子的话？”

顾弈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满目温柔，仿佛融化了三年的冰雪。

“直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记忆可以失去，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看着他如记忆中那般坚毅的脸庞，我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说，爱一个人，是本能啊……

我的反应，显然让刘大山流露出了几分慌乱。

他脸上的肌肉***了一下，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可我救你回来，就是让你给我家当上门女婿的！如果我今天，非要让你娶了我的女儿呢？”

我有些生气，可念及这到底是顾弈的救命恩人，便强压下火气，冷静下来。

我走上前，直视着刘大山。

“财富，地位，您想要的，我们沈家和顾家，都可以给您。只要您开口，黄金千两，良田百亩，都不在话下。”

我能承诺的，也只有这些。

但让顾弈娶别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绝无可能。

顾弈却再次走上前，坚定地将我护在了身后，他宽厚的背脊，给了我无尽的心安。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我的耳中，也传到刘家父女的耳中。

“恩是恩，情是情。救命之恩，我顾弈来日必百倍相报。但我的妻子，此生只会是沈盈琅一人。”

7.

刘大山沉默了。

可阿梨却死活不依，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就是不准我们走。

刘大山一脸为难，看看女儿，又看看我们，最后竟央求我们，哪怕是带他们父女一起走也好。

顾弈的脸彻底冷了下来，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陷入了焦灼。

我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我也不想为自己的将来埋下任何隐患。

身在其位，有太多言不由衷的事情。

我走上前，弯下腰，将坐在地上哭闹不止的阿梨一把拉了起来。

我的动作有些粗鲁，她愣住了，忘了哭泣。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出来寻人时，我爹与我立下赌约。三年之内找不到他，我必须回京嫁人。但你可知，我要嫁的是谁？”

我没有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我要嫁的是当朝太子，我的亲姐夫。那个时候，我只能做他的侧妃，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妾室。一辈子仰仗主母的鼻息讨生活。”

我俯身靠近她，看着她眼中渐渐浮现的恐惧，声音压得更低，如同鬼魅的低语。

“所以我出来找人，是赌上了我自己的一生，我的一切。我没有退路。”

“就算今日我心软，让你跟回顾家，可我与他定亲在前，有婚约在身，日后你也只能做他的妾室。你的孩子，生下来要唤我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