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时，叶凡刚把换下来的脏衣服泡进木盆。

水是温的，指尖碰到水面时，他突然想起地球出租屋的全自动洗衣机 —— 按下按钮就能躺平，哪用得着手搓。这念头刚冒出来，敲门声又重了些，带着点轻快的节奏。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擦了擦手去开门，门外的秦瑶正歪着脑袋笑，阳光落在她发梢，连带着眼尾的红痣都亮了几分。

“小友倒是勤快。” 她晃了晃手里的竹卷，“族老让我来教你敛气术，没打扰你吧？”

叶凡侧身让她进来，视线不自觉扫过她的手指 —— 指尖泛着点淡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磨过。

“没有，圣女请进。”

秦瑶刚迈过门槛，脚步顿了顿。

又是 “圣女”。

她昨晚织妖***到后半夜，妖族蚕丝比想象中难驯服，指尖被秘术勾出的灵力磨得发红，这会儿还隐隐发疼。本想借着教秘术的由头，看看这老乡会不会注意到细节，结果人家眼里只有 “圣女” 的身份。

她压下心里那点小别扭，径直走到竹桌旁坐下，将竹卷摊开：“别叫圣女了，多生分。族里人都叫我瑶儿，你也这么叫。”

叶凡没接话，拉开对面的竹椅坐下。

他盯着桌上的竹卷，上面画着繁复的符文，是妖族特有的文字。可注意力却总被秦瑶的手指吸引 —— 那点红痕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倒像是…… 缝衣服时被针扎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愣了。

缝衣服？在这修仙世界，谁还会用手缝东西？

“小友看什么呢？” 秦瑶的声音突然凑过来，带着温热的气息，“这符文看不懂？我教你认。”

叶凡猛地回神，耳尖蹭地发烫。

她靠得太近了，淡青色的衣袖几乎要贴到他的胳膊，那股妖神花香又飘了过来，比昨天更清晰。

这味道不冲，却勾人，像地球超市里的香薰蜡烛，明明知道是人工调的，却忍不住想多闻两口。

“我……” 他刚要开口，秦瑶已经抓起了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很软，却带着点微凉的灵力，刚碰到皮肤就往脉门里钻。叶凡本能地想抽手，可秦瑶的指尖突然在他脉门处轻轻摩挲了一下，力道不重，却像电流似的窜进四肢百骸。

“别动。” 秦瑶的声音压得很低，就在他耳边，“敛气术要先引灵力入体，得摸清你的脉路。”

叶凡僵住了。

脉门是修士的要害，寻常人碰都碰不得，她却如此随意。

他盯着秦瑶的发顶，能看到她鬓角别着的淡紫色小花 —— 和昨天山门处看到的不一样，像是刚摘的。

“小友脉象真怪。” 秦瑶突然开口，指尖还在轻轻摩挲，“跟我族记载的‘荒古圣体’似的…… 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叶凡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他就知道，妖族不会平白无故待他这么好，说到底还是为了他的体质。

他刚要否认，秦瑶却突然松开了手。

指尖离开脉门的瞬间，叶凡竟莫名觉得空了一下。

“瑶儿姑娘说笑了。” 他刻意拉开距离，“不过是寻常体质，许是与妖族脉象不同，才让姑娘误会了。”

秦瑶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眼底偷偷掠过一丝笑意。

还装。

刚才指尖碰到他脉门时，那股潜藏的圣气差点冲开她的灵力，分明就是荒古圣体没错。

但她没戳破。

比起圣体，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 刚才摩挲脉门时，她故意用了点地球人打招呼的小动作，叶凡的喉结明显滚了一下，耳尖红得更厉害了。

这反应，绝对有问题。

“是吗？” 她拖长调子，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衣袖擦过他的胳膊，“可我怎么觉得，小友藏了不少秘密呢？”

叶凡刚要起身避开，手指却不小心勾到了秦瑶的衣袖。

布料很软，带着淡淡的清香，不是妖神花的味道，倒像是…… 洗衣液的香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先惊了。

洗衣液？那是地球才有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瑶，正好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小友怎么了？” 秦瑶歪着头，故意晃了晃衣袖，“吓到你了？”

叶凡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是错觉吧。

许是这妖族的香料特殊，才让他想起地球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疑惑：“没有，是我失态了。”

“别急着躲呀。” 秦瑶顺势往他身边又挪了挪，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教完术法，姐姐带你去看我们妖族的源石矿，好多漂亮石头呢。”

叶凡的动作顿住了。

源石矿？

原著里他确实是在妖族的源石矿切出龙纹源，才正式踏入源术的门槛。可秦瑶怎么会主动提这个？

按书里的情节，秦瑶对他的态度虽热络，却也没到主动分享族中资源的地步。

“源石矿是妖族重地，我一个外人……”

“怕什么？” 秦瑶打断他，指尖又要碰到他的手腕，“有我在，谁敢拦你？再说了，小友不是懂源术吗？说不定能切出好东西呢。”

叶凡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怎么知道他懂源术？

他入妖族后从未显露过相关本事，族老都只是猜测他体质特殊，秦瑶怎么会这么肯定？

“瑶儿姑娘怎么……”

“猜的呀。” 秦瑶没等他说完就笑了，指尖终于碰到他的手腕，却只是轻轻一点就收了回来，“刚才看小友盯着竹卷时，眼神跟族里的源师一模一样，就随口说说。”

她笑得坦然，眼底却藏着一丝试探。

刚才故意提源石矿，就是想看他的反应。荒古圣体懂源术，这本是原著里的秘密，叶凡的震惊，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

叶凡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点破绽。

可秦瑶的眼神太干净了，除了恰到好处的笑意，什么都没有。

就像…… 真的只是随口猜的。

“许是姑娘看错了。” 他终究还是没承认，“我对源术一窍不通。”

秦瑶哦了一声，没再追问，重新拿起竹卷：“那也没关系，源石矿的石头好看，就算不懂源术，看看也养眼。”

她的指尖划过竹卷上的符文，动作很轻，指尖的红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叶凡的视线又落在那红痕上。

刚才没看清，现在才发现，那红痕不是针扎的，倒像是被丝线磨出来的 —— 细细的一道，顺着指尖蔓延到指节。

他突然想起昨天在山门处，秦瑶的袖口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瑶儿姑娘的手指……”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受伤了？”

秦瑶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注意到了？

她低头看了看指尖的红痕，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故意皱起眉，语气带着点委屈：“昨晚炼一种新的‘灵丝’，不小心被丝线磨的，有点疼呢。”

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叶凡，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小友要是会疗伤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

叶凡的耳尖又红了。

他确实会炼药，刚穿越过来时，为了保命研究过不少草药。可秦瑶这语气，这眼神，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他刚要拒绝，秦瑶却突然凑近，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怎么？小友不愿意？还是…… 怕我赖上你？”

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花香。

叶凡猛地往后靠了靠，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不是。” 他别开眼，声音有点发紧，“我…… 我可以帮你炼药。”

秦瑶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逗老乡果然有意思。

她收起玩笑的神色，重新坐好，指尖划过竹卷：“那先教术法吧，炼药的事，以后再说。”

叶凡松了口气，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竹卷上。

可秦瑶的指尖总在他眼前晃，那点红痕像是带着魔力，让他忍不住想起刚才的触感 —— 软乎乎的，带着微凉的灵力。

还有那句 “新的灵丝”。

她炼灵丝做什么？

这个问题像根小刺，扎在他心里。

秦瑶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走神的样子，嘴角偷偷勾起。

目的差不多达到了。

既教了秘术，又试探了他的反应，还埋下了灵丝的伏笔。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小友，这符文要记牢，不然下次被妖族子弟发现你是人族，可没人护着你哦。”

叶凡猛地回神，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记住了。” 他低声道。

秦瑶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昨晚织妖***时的场景 —— 妖族蚕丝在秘术下慢慢成型，泛着淡淡的灵力光泽，和现代黑丝的样式越来越像。

等织好了，下次见面，定要让这老乡彻底露馅。

她收起竹卷，站起身：“术法大概就是这些，小友先练练，晚点我来检查。”

叶凡也跟着起身，刚要送她，秦瑶却突然回头，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点。

“对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炼药的事，可别忘了。”

指尖离开的瞬间，叶凡的手腕竟莫名发烫。

他看着秦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狐尾香囊晃出的弧度还在眼前飘，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淡淡的清香。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刚才被她碰到的地方，像是留了点灵力，暖暖的。

还有她指尖的红痕，那句 “新的灵丝”。

秦瑶到底是谁？

她真的只是妖族圣女吗？

这个问题像团迷雾，在他心里越缠越紧。

他走到竹桌旁，拿起秦瑶留下的竹卷，指尖划过上面的符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反复闪过的，是秦瑶似笑非笑的眼睛，和她指尖那道淡淡的红痕。

而门外的秦瑶，靠在竹墙上，摸着自己的指尖，笑得得意。

老乡，这下看你还怎么装。

她转身往自己的竹楼走，指尖的红痕还在隐隐发疼，可心里却甜丝丝的 —— 刚才叶凡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只是，他什么时候才会主动承认呢？

秦瑶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正好，妖神花在远处开得正艳。

她摸了摸袖口藏着的蚕丝，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快了。

等她把妖***织好，一切就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