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京城第一美男。我是江南有名的丑女。大婚那日,夫君看见我当场吐了出来。
不顾两家颜面,当晚夜宿烟柳之地。在他走后,我轻轻揭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倾城之貌。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我的秘密。想要与我重归于好。“娘子”另一双手揽过我的肩膀,
“不得无礼,叫三嫂。”1喜烛燃尽,冷掉的蜡泪堆成一座座小山。
我独自坐在空旷的婚房里,听着窗外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靖安侯顾晏,我的新婚夫君,
走了。他甚至没对我说一个字,只是在揭开盖头,看清我这张脸后,胃里一阵翻涌,
扶着门框吐得昏天黑地。真没用。我心里冷笑,指尖却有些发凉。缓缓抬手,
触碰到耳后那张人皮面具的边缘,我闭上眼,轻轻一撕。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肤”被揭下,
脸上肌肉获得解放的瞬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铜镜里,映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顾盼生辉,倾国倾城。这才是苏锦。而那张布满褐色斑块、五官平庸的“丑脸”,
不过是我为了安然活到今日,戴了十年的枷锁。“小姐。”陪嫁来的忠仆阿珠端着水盆进来,
眼圈通红。“外面都传疯了,说…说侯爷情愿宿在烟花巷,也不愿碰您一下。
”我用温水净了面,皮肤传来清爽的触感。“他说什么了?”“侯爷没说,
但外面那些人…他们不仅不骂侯爷,反倒夸他有风骨,不为丑色所惑,是真名士,真君子!
”阿珠气得浑身发抖。我倒笑了。“你看,这世道就是这么有趣。男人犯了错,
只要把由头推到女人身上,就总能摘得干干净净。
”我甚至能想象出顾晏那些狐朋狗友如何称赞他“怜香惜玉”,不忍“辣手摧花”,
真是个“温柔”的男人。而我苏家,想必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第二天,侯府老夫人,
顾晏的亲娘,派人来传话了。传话的嬷嬷低着头,不敢看我的脸,只说老夫人在清安堂等我。
我戴好面具,跟着去了。清安堂里,檀香袅袅。
老夫人端坐在一架十二扇紫檀木雕花屏风之后,连面都懒得见我。“苏氏。”隔着屏风,
那声音听着雍容,却字字带着冰碴。“你既嫁入我顾家,当知夫为妻纲。侯爷乃人中龙凤,
你……你的容貌,确实委屈了他。”我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大婚之夜,他竟夜宿花楼,
这事传出去,丢的是整个靖安侯府的脸!你身为正妻,不能为夫君分忧,
反倒成了他烦忧的根源,你可知罪?”来了。经典的我没错,是你逼我的。
我心里给她的无耻言论鼓了鼓掌,嘴上却无比恭顺。“儿媳知罪。”“知罪就好。
”屏风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满意。“从今日起,你便在你的‘锦绣阁’好生待着,抄抄女诫,
学学规矩。无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门半步。”这是要软禁我了。我叩首。“儿媳遵命。
”走出清安堂,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回到锦绣阁,关上院门,仿佛隔绝了一个世界。
阿珠急得快哭了。“小姐!这不就是把你关起来了吗?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样才好。
”我让她把所有嫁妆单子和箱笼都抬出来。“没人打扰,正好让我清点一下,
我们苏家到底给我赔了多少真金白银。”一箱箱的地契,一摞摞的账本,从江南到京城,
几十家商铺,上千顷良田。这是我爹留给我唯一的底气。也是我敢顶着这张丑脸,
嫁入这龙潭虎穴的底气。接连几日,顾晏没有再出现。锦绣阁真的成了一座孤岛。
直到阿珠从外面采买回来,带回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消息。她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鄙夷。
“小姐,我打听到了。侯爷这几日并非都在外面,他多数时候,
都宿在府里一个叫‘怜月’的歌姬那里。”我翻动账本的手一顿。“府里的歌姬?”“是!
听说还是个当红的角儿,侯爷为了她,特意在府里西边建了一座‘听音小筑’,
精巧得跟皇宫似的。侯爷说,怜月姑娘的嗓子是天籁,得用最好的院子养着。
”阿珠越说越气。“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敢在正妻进门后还留在府里!
侯爷这简直是…把您的脸面放在地上踩!”我没说话,
只是用指腹摩挲着一张商铺地契的边缘。听音小筑。怜月。真好听的名字。
我以为顾晏只是单纯的厌恶我,没想到,他心里早就藏了个人。他不是不为美色所惑,
只是不为我这张“丑脸”所惑。新婚夜的羞辱,婆母的软禁,如今又来一个“府中娇宠”。
这靖安侯府,还真是每天都有新惊喜。2半月后,是顾晏的胞妹,安阳郡主的生辰。
侯府张灯结彩,大宴宾客。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了请柬,
车马几乎堵塞了整条长街。唯独我这个新上任的侯夫人,被遗忘在锦绣阁这个角落里,
无人问津。阿珠为我抱不平。“小姐,您才是这府里的主母!郡主的生辰宴,
怎能没有您出面?这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您?”“他们现在看我,和以后看我,
又有什么分别?”我正在对一幅新收的棋谱,头也未抬。“都是看个笑话罢了。
”阿珠还想说什么,我摆了摆手。“去老夫人那里请安的时辰到了。”按照规矩,
我每日需向老夫人晨昏定省。她虽不见我,但这礼数却不能废。去清安堂,
要穿过大半个府邸。引路的小丫鬟许是得了授意,特意领着我走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绕开了宴会最热闹的前厅。可即便如此,丝竹管弦之声,宾客的欢声笑语,还是像潮水一般,
一波波地涌进我的耳朵里。真热闹啊。这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小路绕过一片假山,
前方豁然开朗,竟是后花园的一角。宴会的外围设在这里,
供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游玩赏景。我戴着面具,本想低头快速走过,却在看清园中景象时,
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顾晏就站在那儿。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身姿挺拔,
俊美无双,不愧是京城第一美男。而他身边,依偎着一个身形纤弱,我见犹怜的女子。想必,
她就是怜月了。此刻,顾晏正从侍女手中托盘里,拿起一支流光溢彩的南海珍珠发簪。
那发簪我认得,是我嫁妆里的一件,价值连城。他拿着那支本该属于我的簪子,
温柔地、珍视地,亲手为怜月戴上。“真美。”顾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和宠溺。“怜月,你这般冰肌玉骨,才配得上这南海明珠,远胜凡俗。
”那句“远胜凡俗”,像一根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心口。凡俗,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怜月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娇羞无限。“侯爷谬赞了,这太贵重了,怜月不敢当。
”嘴上说着不敢当,手却已经抚上了发簪。周围的公子小姐们都发出艳羡的起哄声。
“侯爷对怜月姑娘可真是上心啊!”“这簪子,怕是宫里的娘娘也未必有吧!”就在这时,
有人发现了我。“咦?那不是……侯夫人吗?”一声惊呼,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鄙夷,有同情,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喧闹的花园,
霎时间安静下来。怜月像是被吓到的小鹿,连忙从顾晏身边退开,对着我盈盈一拜。
“怜月……怜月见过夫人。不知夫人在此,惊扰了夫人,还望恕罪。
”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配上她头上那支属于我的发簪,
更显得我像个不合时宜、前来捉奸的恶妇。真是好一朵盛世白莲。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能感觉到面具下自己的脸,肌肉都僵硬了。顾晏终于转过头来看我。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半分被撞破的尴尬都没有。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冷漠和厌烦。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
而是一块不小心沾在鞋底的烂泥,一个污了他眼的障碍物。他只瞥了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扶住故作摇摇欲坠的怜月。“风大,别着凉了,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便拥着怜月,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有再看我第二眼,
更没有对周围的宾客解释一句。他就这样,当着满园宾客的面,拥着他的娇宠,
从我这个正妻面前,扬长而去。我被独自留在原地,像一个拙劣的笑话,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毫不掩饰的嘲讽。我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陷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3被公开羞辱的第二天,我便以“身体不适,需采买药材”为由,
向老夫人告了假。她大概也觉得昨日之事做得有些过火,或是懒得理我,竟准了。
我换上一身寻常男装,戴上那张“丑脸”面具,化名“苏掌柜”,带着阿珠,
从侯府的角门悄然离去。第一站,便是城西的“济世堂”。这是我名下最大的一间药铺。
嫁妆单子我已烂熟于心,对牌的暗号也与掌柜通过信。老掌柜见到我,
恭恭敬敬地将我迎进内堂。“东家,您可算来了。”我开门见山。“账本拿来。
”厚厚的几大本账册搬到我面前。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眉头越皱越紧。济世堂地段极佳,
药材上乘,本该是日进斗金的营生,可这账面上的盈利,却只能算勉强糊口。问题出在哪儿?
我让阿珠守在门口,自己一个人在账房里,从清晨一直算到傍晚。终于,
在一笔关于“关外老山参”的采买记录上,我发现了端倪。采买价高得离谱,出货量却极少,
而且都流向了同一个地方。有人在利用济世堂的招牌,做着高买低卖、中饱私囊的勾当。
这个内鬼,藏得够深。“去。”我叫来老掌柜,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按我说的做,
我要看看,这条蛇到底有多大。”三日后,济世堂放出消息,说新到了一批百年野山参,
价高者得。我则坐在二楼的雅间里,隔着珠帘,冷眼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内鬼果然上钩了,
他派来的心腹正与药铺伙计激烈地抬价,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就在他们即将成交时,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玄色王爷常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清瘦,气质冷冽,
眉眼间与顾晏有三分相似,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却比顾晏浓烈十倍。是三王爷,
顾辰。皇帝的第三子,也是顾晏名义上的三弟,据说生性冷僻,不喜交际,唯独精通医理。
他怎么会来?我心头一紧。顾辰并未看我,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楼下伙计托盘里的那颗“野山参”上。他只看了一眼,便开口,
声音如同冷玉相击。“用硫磺熏过的园参,也敢冒充百年野山参,济世堂的招牌,
是不想要了?”一句话,满堂皆静。那内鬼的心腹脸色瞬间煞白。我心中一动,
知道时机到了。我起身,走到珠帘前,对着楼下发话。“王爷好眼力。来人,
把这个以次充好、败坏我济世堂声誉的伙计,连同那个买家,一并给我拿下,送官!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顾辰这才抬起头,隔着珠帘看向我。
他的目光在我这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面具上停顿了一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既无惊艳,也无鄙夷,只是平静地审视。“你是此地掌柜?”他问。“正是。”我坦然应对,
“让王爷见笑了。”内鬼很快被揪了出来,竟是济世堂的二掌柜。人赃并获,他当场就瘫了。
我命人将他和那个买家捆了,直接报了官。一场闹剧,被我用***手段迅速平息。
顾辰全程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安静地看着我发号施令。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他才再度开口。“我来为府中采买一批药材,单子在此。”他将一张单子递给老掌柜。
我接了过来,亲自去后堂为他配药。每一味药材,我都亲自过目、称量,确保品质上乘,
分量精准。半个时辰后,我将包好的药材交给他。“王爷请过目。”他接过,
打开其中一包闻了闻,又捏起一点查看成色。“不错。”他点头,算是认可。“多少银子?
”“按市价,一共三百二十两。”他什么也没说,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我。
“不必找了。”从始至终,我们的交流仅限于公事。
他没有因为我的“丑陋”容貌而轻视我半分,
也没有因为我是他二哥的妻子而有任何多余的客套。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药铺的掌柜,
一个生意人。他给予的,是一种不带任何偏见与杂质的、平等的尊重。
我握着那张尚有余温的银票,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陌生的感觉。原来,不被当成一件物品,
不被以容貌评判,是这样的滋味。顾辰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我定了定神。“苏锦。”我报上了我的真名。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转身离去。4与顾辰的相遇,像是在我密不透风的黑暗生活中,投进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光。
但这光太过微弱,很快就被更深重的黑暗吞噬。半个月后,京城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靖安侯府的当红歌姬怜月,被查出是敌国北燕的间谍。她利用顾晏的宠信,
窃取了京城防卫图的一角,送出城外。幸而信件被及时截获,才没有酿成大祸。但通敌叛国,
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在锦绣阁里喝茶。阿珠冲进来,脸色惨白如纸。
“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我放下茶杯,心里却异常平静。暴风雨,终究是来了。当晚,
我被老夫人紧急传唤到清安堂。这一次,她没有再隔着屏风。她和顾晏都坐在堂上,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怜月不知所踪。“苏氏。”老夫人一开口,
就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怜月之事,你可知晓?”“儿媳身处内院,
对外事一无所知。”“一无所知?”顾晏冷笑一声,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正眼看我,
也是第一次对我开口说话。“你当真以为,你能摘得干干净净?”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极致的不安,像毒蛇般缠上我的心脏。老夫人接过话头,声音里满是虚伪的痛心疾首。
“苏锦,侯府待你不薄。虽说你容貌……但终究给了你正妻的身份。可你,竟如此歹毒,
与外人勾结,陷害侯爷,意图打败我大周江山!”我猛地抬头。“母亲,您在说什么?
”“说什么?”顾晏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将一封信摔在我面前。“你自己看!
这是从怜月房中搜出来的,她亲口指认,你才是她的同党!是你,利用侯夫人的身份,
将防卫图交给她!”我捡起那封信,信上的字迹,分明是模仿我的笔迹所写。
内容更是触目惊心,详细记录了如何传递情报的细节。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我没有。
”我攥紧了信纸,身体开始发冷,“这不是我写的,我被陷害了。”“陷害?”老夫人冷哼,
“怜月已经招了,是你嫉妒侯爷宠爱她,又因你本是江南人士,与北燕素有往来,
便怀恨在心,行此叛国之事,意图报复侯府!”我简直要被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
为了保住顾晏,为了保住侯府的名声,他们竟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栽赃陷害。因为我丑,
所以我善妒。因为我是江南人,所以我通敌。这是何等荒谬的逻辑!“证据呢?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仅凭一个间谍的攀咬,就要给我定罪吗?”“证据?
”顾晏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很快就有了。”他话音刚落,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队禁军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面无表情。“奉皇上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