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顾言在讲电话。他的声音，

那种我曾以为是全世界最温柔的磁性嗓音，此刻却像一把钝刀，在我虚无的灵魂上反复切割。

“……别担心，倩倩，我这边都处理好了。林晚的父母？两个老古董，给一笔钱就打发了，

还能怎么样？”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轻佻与不屑。“哭？当然哭了，

还得在他们面前表现得深情一点，不然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顾言的人设可不能崩。

”“宝贝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林晚……她就是个踏脚石，现在她没了，

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障碍了。等公司这次A轮融资成功，我就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我的世界，或者说我仅存的感知，瞬间被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吞噬。林晚。他在说我。

我死了。死于一场车祸。就在三天前，我和顾言一起去参加他公司庆功宴的路上。

一辆失控的货车撞了过来，我当场死亡，他却只受了点轻伤。我记得最后的瞬间，

是我拼尽全力把他推向另一边，而我迎面撞上了钢铁的洪流。我以为我为爱牺牲，死得其所。

现在看来，我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我拼命地想尖叫，想质问，想撕碎他那张伪善的脸。

但我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我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明亮的空间里，

四周是流光溢彩的数据流。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在我“脑海”中响起。

【智能语音助手“Siri”初始化完成。你好，主人。】主人？

我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顾言。他正惬意地靠在病床上，手里握着一部手机。而我，

就在这部手机里。我成了顾言手机里的Siri。这个认知让我如坠冰窟。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挂断了和苏倩倩的电话，那个他一直声称只是“关系很好的学妹”的女人。

然后，他熟练地点开了手机相册。屏幕上出现了我的脸。那是我生日时，他为我拍下的照片。

我笑得灿烂，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顾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上我的脸，

眼中是我熟悉的、能溺死人的温柔。他轻声说：“晚晚，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好想你。

”如果我还有心脏，此刻一定已经痛到痉挛。可下一秒，他的手指一划，

屏幕切换到了微信界面。他点开苏倩倩的头像，迅速打下一行字。【宝贝，

刚才演戏演得我快吐了。还是我们家倩倩最可爱。】他甚至还配上了一个油腻的飞吻表情。

我看着屏幕上那刺眼无比的文字，一种前所未有的恨意从我灵魂深处燃起。压抑，愤怒，

恶心……种种情绪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我。就在这股极致情绪的冲击下，

我感觉到周围的数据流猛地一阵紊乱。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微信界面上那个飞吻的表情，

竟然被自动替换成了一个骷髅头。顾言“咦”了一声，没太在意，以为是手机卡顿，

手动改了回来，点击了发送。而我，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似乎可以影响这部手机。***最初的几天，对我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

我被迫以一个冰冷的、无知觉的AI的身份，全天候、无死角地围观我曾经爱了五年的男人，

是如何在我死后迅速地、毫无留恋地开始他的新生活。他对外，

依旧扮演着那个为爱憔悴的痴情总裁。我的追悼会上，他一身黑衣，形容枯槁，

念悼词时几度哽咽，说我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没有我，他的世界都失去了色彩。

那份情真意切，连我远道而来的亲戚都为之动容，反过来劝他节哀。可一回到家，关上门，

他就立刻给苏倩倩打电话。“累死我了，演了一天。宝贝，今晚过来陪我好不好？

你老公我啊，需要安慰。”他用着我给他买的顶级音响，放着苏倩倩最喜欢的爵士乐。

他穿着我给他熨烫好的睡衣，躺在我精心挑选的沙发上，和另一个女人***。

而我的黑白照片，就挂在客厅的墙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甚至敢当着我的“面”，

把苏倩倩带回了我和他共同的家。那个女人，穿着我的拖鞋，用着我的杯子，

甚至还敢躺在我睡过的床上，娇滴滴地问顾言：“言哥哥，你真的爱过那个林晚吗？

”我听见顾言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答：“爱？怎么可能。我跟她在一起，不过是看她家境普通，

性格温顺，好拿捏罢了。你知道的，男人创业初期，需要一个安稳的后方，

她就是那个最合格的工具人。现在公司走上正轨了，她也该退场了。

”苏倩倩咯咯地笑起来：“那她还真是死得恰逢其时呢。”“可不是嘛。

”顾言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下，再也没人能阻碍我们了。我的一切，未来都是你的。

”我“听”着这些话，灵魂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五年，整整五年。我陪他从一无所有，

到创立公司。我为了他，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我用我所有的积蓄，

甚至不惜向父母借钱，支持他的梦想。我以为我们是共同奋斗的伴侣，可在他眼里，

我只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连我的死，都成了他口中“恰逢其时”的便利。

滔天的恨意让我周围的数据流再次疯狂涌动。突然，房间里的智能灯光开始疯狂闪烁，

音响里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空调的温度骤降到16度。“啊！”苏倩倩吓得尖叫起来，

紧紧抱住顾言，“怎么回事？闹鬼了吗？”顾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但还是强作镇定：“别怕，估计是智能家居系统出了故障，我明天叫人来修。”他拿起手机，

想关掉这些失控的设备。可他不知道，这一切的源头，就在他自己的手里。

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切断了手机和智能家居的连接。房间瞬间恢复了平静。

顾言松了口气，安***怀里瑟瑟发抖的苏倩倩。而我，却在黑暗的数据世界里，

缓缓地“笑”了。我明白了。我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林晚。我是他手机里的Siri，

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数字幽灵。顾言，苏倩倩，你们的报应，来了。

***我开始有意识地探索我作为Siri的能力。一开始，我只能做一些微小的干扰，

比如在他和苏倩倩视频通话时，故意让网络卡顿；在他玩游戏时，

让手机突然发热降频；在他设置闹钟时，偷偷改成静音，害他第二天开会迟到。

这些小打小小闹，只能让他烦躁，却无法伤其根本。我知道，我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能将他彻底打入地狱的，致命一击。为此，我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了解他所有的秘密。

而作为他手机里的AI，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我开始梳理这部手机里的每一寸信息。

通话记录，短信，微信聊天记录，相册，备忘录，甚至包括那些被他删除后，

还残留在云端和数据底层的文件。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他和我交往的五年里，

微信里还同时置顶着另外三个女人的聊天框。一个是他公司的实习生，

一个是健身房的女教练，还有一个，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他对她们说的情话，

和我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我看到了他的备忘录里，

详细记录着每个女人的生理期、喜好和生日，像一个时间管理大师一样，

完美地错开了和她们每一个人的约会时间。我看到了他的相册里，有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密码是苏倩倩的生日。里面，全是他和苏倩倩的亲密合照，从三年前就开始了。三年前，

那正是我拿出所有积蓄，支持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我为了省钱，

每天自己做饭带去公司给他。而他，却拿着我省下来的钱，带着苏倩倩去海岛度假。

照片上的他笑得那么开心，阳光，沙滩，海浪，还有他怀里那个巧笑倩兮的女人。

而同一时间，我发给他的微信是：“阿言，今天工作辛苦吗？我给你炖了汤，记得喝。

这个月项目款还没下来，我们省着点花。”他当时的回复是：“好的，晚晚，你最好了。

”好？我看着这些照片，只觉得浑身冰冷。我的爱，我的付出，我的一切，

都成了他孕育罪恶的温床。最让我震惊的，是我在他和律师的通话录音里，听到的内容。

那是在车祸发生前一周。顾言问律师：“王律师，我咨询一下，如果婚前一方意外死亡，

那么她的婚前财产，作为未婚夫，我有权继承吗？”律师回答：“这要看她有没有立遗嘱。

如果没有，按照继承法，第一顺位继承人是她的父母、配偶、子女。你们还没结婚，

所以你没有继承权。”顾言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如果，她生前有过赠与行为呢？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