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沄霆打发了司机,亲自开车送我。
沉默许久,还是他先开口。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找到他。”
他的声音透着怂恿和蛊惑。
“为什么?”我继续看向窗外,
“你应该看得出我和他关系不一般。”
“我们以前一起睡过,你不介意?”
对,还有一只圣伯纳。
我看见傅沄霆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可笑的占有欲。
明明就不熟。
“阚夏,婚礼在即,你有一周的时间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傅沄霆语气严肃,
“阚夏的心里可以有其他人,但傅太太不可以。”
4
次日,傅沄霆发来一个地址。
那地方和我在同一座城,却处于偏远的郊区。
我盯着手机,掌心不知不觉冒出了细汗。
下午三点,我按照地址来到了此处。
透过汽车玻璃的反光,我看见了自己的模样,一股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
我竟打扮成了昨日摩托车后座上那个女人的样子。
连对方究竟是不是闻冬都还没弄清楚,我到底是想讨好谁呢?
这里紧邻高速公路,是一家破败不堪的修车店。
我踩着地上粗糙的石子,缓缓走到铁门前,抬手敲响。
几声过后,铁门内传来一个男人慵懒困倦的声音。
“谁呀?”
“你好,我……来修车。”
屋内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酒瓶被碰倒。
突然,门朝内拉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我眼前。
昨日远远望去,并未察觉他如此高大。
男人单手撑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的青紫愈发明显。
我下意识地朝屋内扫了一眼。
心中一松,还好,床上空无一人。
“车怎么了?”
我眼神闪烁,犹豫着与他对视。
是他。
“……闻冬。”
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许久,我们都沉默着,没有言语。
“你是谁?”
闻冬一脸疑惑,反手关上了房门。
“是我,我是阚夏,你还记得……”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两条有力的手臂环抱住。
“阚夏?!”闻冬抓住我的肩膀,仔细端详,
“你竟然是阚夏……嗯,确实有七分相似。”
他的笑容和儿时一样,尖尖的脸上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
若不是脸上的淤青,我很难相信他就是昨晚的Winter。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你们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吗?对了,毛毛怎么样了?”
毛毛就是那只圣伯纳犬。
“毛毛死了!”不知为何,喊出这句话后,我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涌来。
毛毛死了。
我用力捶打着他的手臂,“它十岁就走了,家里人还告诉我你也死了,这些年你到底去哪了?!”
闻冬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腕,他凑近我的脸,“嗯,哭了,这才像阚夏。”
5
这里只是一间简易的铁皮房,气温和外面相差无几,十分寒冷。
闻冬的房间杂乱无章,但没有丝毫异味,反而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
“阚夏,你怎么找到我的?”
闻冬让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则盘起长腿,坐在床上。
“……这事说来话长。”
我省略了请傅沄霆帮忙的过程,只说了开头,“昨晚我看见你打拳了。”
“哦。”闻冬眨了眨眼睛,“你***了吗?”
“什么?”
“你***了吗?买的谁?”
我看着闻冬微笑的脸,有些尴尬,“买你赢。”
闻冬对我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所以你是来找我退钱的?”
“什么?”
“昨晚技不如人,输了比赛我也没拿到钱,再说这事应该找主办方,找我也没用。”
我扯了扯嘴角,“我不是来找你退钱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闻冬看着我,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突然,他用脚勾住我身下的椅子,将我整个人拉到床边。
一个翻身,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难道你是来做这个的?”
他眼神深邃,在我身上扫视。
“的确有不少像你这样的富家女在拳赛后找到我。”
“看在从小认识的份上,给你打八折。”
看着他充满侵略性的身体,我心跳加速,但还是强装镇定,
“闻冬,你别想捉弄我。”
“我说真的,你试试就知道了,不满意不收钱。”
“闻冬,你起来,这个玩笑不好笑。”
闻冬不再言语,低头埋进我的颈间,一股温热的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
“闻冬!”
“附近没人,你可以尽情喊出来……”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心跳愈发剧烈。
脑海中重叠的两张人脸又开始快速变幻。
“你放开我!”
他不是我认识的闻冬。
他的大手熟练地探入我的后背。
两指一捏。
我的内衣便松开了。
“滚开!”
我慌了,膝盖本能地向上顶去,闻冬一声闷哼倒在了我的身旁。
我抓起车钥匙,仓皇逃出这间狭小的铁皮屋。
发动引擎,猛踩油门,在我还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就已经逃离了这里。
6
我连续开了半个小时,最终因视线模糊不得不停在路边。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
我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却有可以憎恨的人。
我拨通了电话。
刚响一声,对方就接听了。
“喂。”
“你当初为什么要撒谎,骗我说闻冬死了?!”
“秦素梅,你为什么不和我爸一起去死?为什么你这么恶毒的人还能活到现在?!”
“我恨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那边默默承受着我的怒骂,一声不吭。
等我骂完,她才关切地问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闻冬那孩子……的确是走了。”
“放屁!”
她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姓秦的,你别妄想我嫁给傅沄霆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你会后悔的!”
听到我这么说,秦素梅更加急切。
“我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但你不应该为了童年时期的一个误会迁怒于我……”
“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向你道过许多次歉了,女儿,你的命运不是我决定的!”
“我不是你女儿!”
我咬牙切齿,喊出这话后,我听见继母低声抽泣。
我心中感到畅快!
“就是你,是你毁掉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住院的时候,闻冬来看过我!”
“他说要带我一起走!他拿到了护照,他可以带我去瑞士!”
继母倒抽一口气,“这是你发烧时的幻觉……”
似乎怕惹怒我,她连忙改口,“不,就算是真的,当年他只是个孩子!你们当时都是孩子,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那又怎样?!他是我的希望!只要他活着,我就可以自己欺骗自己!迟早有一天,他会带我走。”
“可你告诉我他死了……你认为这样就可以随意摆布我……”
“我……我恨你!”
哭喊让我头痛欲裂!
面对我的崩溃情绪,继母声音疲惫不堪。
“当年那房子里真的是有三具尸体,警方化验过……”继母说着千篇一律的话,突然她一顿,“难道你又见到那孩子了?我——”
我挂断了电话。
见到了,见到了堕落的闻冬。
7
深夜,我踏入傅家大门。
傅沄霆仍在书房埋首于公务。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
“除了这里,我无处可去。”我回到自己卧室。
三年前,我那渣男父亲破产离世前,把***项坠还给了我。
原来,当年不是继妹弄丢,而是被他藏起来了。
这条项链藏着我的身世之谜。
我母亲是京城阚家的长女。
当年外公瞧不上父亲,父亲便带着母亲私奔。
后来母亲因生我难产离世。
父亲恨我,娶了继母后,便任由继母虐待我。
父亲把项链给我,让我去找母家,条件是照顾他和继母所生的一双儿女。
外公已去世,阚家新家主是二叔,他欣然接纳了我。
阚家给了我庇护,却也剥夺了我的自由。
我被当作联姻的棋子,嫁给了傅沄霆。
从那日起,我活着就只剩一个目标,疯狂报复所有人。
可如今,闻冬回来了。
就像一个赌徒在赌桌上输得精光时,***告诉你,那张你一直等的牌就在你椅子底下。
你不知道该杀了***,还是杀了所有人。
或者最该死的是自己,明明还有其他选择,却偏偏被困在那张牌里。
我反锁浴室门,穿着衣服坐进浴缸,打开热水。
修眉刀抵住颈动脉。
若顺利,十分钟就能结束一切。
这时,浴室镜子反射一道强光,我顺着光源看去。
一辆摩托车车灯正对着傅家大宅。
闻冬只穿了件皮衣,单腿撑地,静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