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女儿,我把自己扎成了纸新娘。婚礼当天,抬来的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尸水沿着木板滴在地上。我看见女儿被按在棺材前,手腕勒出血痕。新郎的手,
从棺里伸出来,指甲又长又黑,在她小腿上划了一道口子。我被命令站在灵堂前,
头纱垂到胸口,身上绑着竹骨,不能动。只要我露出活人破绽,她会被立刻推进火海。
我必须等。等三更,等火,等救她的那一刻。而现在,袁三通的桃木剑,正抵在我的心口。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的颈侧,停住了。1.我跪在***门口,
膝盖下的水泥地就像冰一样。"我们已经查过了,孩子是自己走的。
"值班***丢下这样一句,就把玻璃门关上了。***的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像一道判决。
我抬头,看着那块"为人民服务"的牌子,眼睛被风吹得生疼。我等了七天,
他们给我一份结案通知书。我没接。我捏着那份轻飘飘的结案通知书,却觉得它有千斤重。
我是个纸扎匠,村里人叫我"卖鬼老婆"。我封刀十年,只为让小禾活得像个正常人。
可现在,她却不见了。我开始自己找。我去她学校,去她同学家,去她常去的小卖部。
我找遍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地方。可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夜风从街角灌来,
带着纸钱燃烧后的呛人味道。那味道让我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嘱咐 ——“封刀,
别再沾这行的阴事。”可小禾还在等我。我走到巷口,那里有个卖冥纸的小摊。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我们打过几次交道。他抬眼看了我一下,什么也没说,
只从摊子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塞到我手里。纸上用铅笔写着一个暗网地址,
旁边歪歪扭扭地画着一个莲花冠。“你要找的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
“不在阳间的网路上。”最终,我照着纸条上的暗网地址,进入了殡葬论坛上,
结果真的看到了一个帖子。"童女配阴婚,十七岁以下,处子之身,烧前'圆房'。
"配图里,女孩跪在灵堂前,穿着红色的嫁衣,头上戴着莲花冠。虽然她低着头,看不见脸。
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的左脚,缺了一块皮。那是五岁那年,她在家门口玩,被开水烫的。
疤不大,但形状像个月牙。我的喉咙像被人掐住了,喘不上气。我冲到厕所,扶着马桶干呕,
直到吐出胆汁。我攥紧那张纸,指尖因用力而发白。那一刻,我明白,
母亲当年极力隔绝的黑暗世界,我终究还是要踏进去了。2.重新回到屋里,
我把母亲的遗物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箱子很旧,上面的铜扣都生锈了。我打开它,
里面是一些旧衣服,几卷黄线,还有一本泛黄的册子。
封面用毛笔写着四个字——《活人形・纸替术》。我的手开始发抖。这是我们家的禁忌。
母亲说过,这门手艺太邪,不能用。她死的时候,把册子锁在箱子里,叮嘱我永远不要打开。
可现在,我只有这条路了。我把册子摊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翻。突然,
一张黄符从纸页间滑落,飘到脚边。我弯腰捡起,指尖一凉。符纸边角磨损,
上面画着我不认识的纹路,中央是一个模糊的 “替” 字。母亲的字迹潦草:“替身,
挡一死。”我愣了愣,将符夹回册子。救小禾要紧,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暂时顾不上了。
我的视线放回册子上,里面画着奇怪的图样:削竹为骨,棉纸为肌,蜡油为肤。
还有用红线缝人皮的方法。字迹很潦草,像是在极度恐惧中写出来的。我看着看着,
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要把自己,扎成一个纸人。我点燃了一支香,
插在纸扎台前。然后,我从针线盒里,拿出了一根最粗的针。我把左手的小指,放在桌角。
针尖冰冷,像一条小蛇。"妈,"我低声说,"我要把自己扎成纸新娘,
把她从火坑里抢回来。"我用力一扎。针穿透了皮肤,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我用麻线,
一圈一圈地,把我的小指缝在了桌角上。线穿过肉的声音,很轻,
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我的心上。血顺着桌腿流下来,滴在地上,溅成一朵朵小花。我不觉得疼。
或者说,我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我需要用疼痛,来提醒自己,不能回头。缝好后,
我用布条缠住手指,防止它松开。我把做好的第一个纸人推倒在地。它僵硬地躺在那里,
关节像生了锈,连最基本的跪拜都做不到。皮肤是死的,没有温度,没有呼吸。
它只是个纸壳。我拔出掌心的竹刺,甩了甩手上的血,然后,把血抹在了纸人的脸上。
血调的皮,更像活人。我对自己说。我把失败的纸人拆了,重新削竹。一次,两次,
三次……第七天夜里,我的手指已经溃烂,指甲开始脱落。屋里弥漫着蜡油和竹屑的味道。
我在纸人的胸腔里,塞进了一个用猪膀胱做的风囊。我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
我把纸人的胸口贴在我的肚子上,感受着风囊随着我的呼吸微微起伏。"呼吸。"我对它说。
它好像听懂了。胸腔微微鼓起,又落下。我扶着它的胳膊,让它跪下。这一次,
它的膝盖弯了下去。成功了。3.接下来,就是测试。我背着纸人,去了镇公墓。夜很深,
风很冷。坟头上的纸花在风里摇来摇去,像在招手。我把纸人放在一座新坟前,
然后躲到远处的树后。没多久,守夜人提着灯笼来了。他看到纸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灯笼从他手里滑落,滚到一边。"显……显灵了!"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我在树后,屏住呼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终于成功了。等他跑了后,我等了一会儿,
确认没人会再回来,才把纸人背走。回到家,我开始改造自己。第一步,绑竹条。
我用竹条紧紧地绑住自己的脊椎。剧痛像火一样烧着我的背。我咬着布条,靠在墙上,
不让自己倒下去。我的身体必须像纸人一样僵硬。第二步,裹棉纸。
我把棉纸一层一层地裹在身上,然后涂上蜡。皮肤被密封起来,无法透气。
瘙痒像无数只小虫在爬。我用冷水一遍一遍地擦,强迫自己冷静。第三步,缝眼皮。
这是最难的。我坐在镜子前,拿着绣花针。针尖对着我的眼皮。我必须让自己的眼睛,
像纸人一样半闭着。一针下去。痛。眼皮被针线穿透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
我下意识地翻找母亲的册子,想找点能让自己冷静的方法。那页夹着黄符的纸被我翻到。
下面多了几行小字:“以血为引,以纸为媒。替身一出,魂损三分。”我盯着那几行字,
心脏狂跳。魂损三分…… 意味着我可能再也回不到从前。但只要能救小禾,这算什么?
我将符纸贴在胸口,感受它的冰凉,像是在确认一个最后的、绝望的保险。我吸了一口气,
没有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我不停地缝。直到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缝。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半闭,皮肤僵硬。我看起来像一个死人。或者说,
像一个活着的纸人。我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屋里回荡,听起来有些诡异。
4.我裹着破棉袄,蹲在镇口老槐树下。连续三天了。每天凌晨三点,
都会有一辆蒙着黑布的卡车从这里经过。车斗里装着什么,没人知道。
但我能过观察和试探确定。那是要送进冥婚黑市的 “货”。我跟着卡车走了两回。第一次,
在岔路口丢了。第二次,我提前藏在卡车必经的桥洞下,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是纸扎品碰撞的声音。“今天这批纸新娘,袁大仙要亲自验。”“放心,老刀的货,错不了。
”老刀。这个名字,我记在了心里。我还摸清了黑市的规矩。三关。验身,守魂,焚嫁。
每一关,都要活人过。验身要查是不是处子,守魂要跟尸体待三天,
焚嫁要等 “大仙” 点头。我是活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识破。除非 ——我不是活人。
我看着自己身上的纸衣,突然有了主意。老刀是供应商。所有纸扎品,都要经他的手送进去。
纸人,不用过三关。我要变成老刀的 “货”。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老刀的作坊。在镇东头,
一个破院子。门口挂着 “纸扎铺” 的牌子,里面飘着纸人的白影子。我没说话。
只是从布包里拿出竹条和棉纸,蹲在门口,开始扎纸人。我扎的是个纸童女。扎完,
我在纸人胸腔里塞了个小风囊。轻轻一捏,纸人的胸口就会起伏,像在喘气。
老刀从里面出来了。五十多岁,满脸横肉,手里拿着烟杆。“你是谁?”我没说话,
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摇了摇头。我装成聋哑人。老刀蹲下来,看着我扎的纸童女。
他捏了捏纸人的胸口。风囊鼓动,纸人 “喘” 了口气。老刀的眼睛亮了。“这纸人,
会喘气?”我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是《纸替术》的残页。上面画着扎纸人的法子。
我指了指残页,又指了指纸童女,再指了指黑市的方向。老刀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明白了。
“你想跟我去黑市?”我点头。“用这秘方换?”我又点头。老刀笑了。“你这哑巴,
倒挺会做生意。”他接过残页,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行。”“明天一早,你来这里。
”“我带你进去。”5第二天,我准时到了作坊。老刀给了我一件新的纸嫁衣。“穿上。
”“跟其他纸人一起,装在箱子里。”我穿上纸嫁衣,钻进了木箱。箱子很小,很闷。
我提前用蜡油封住了毛孔。这样,体温就不会散出去。我还在衣领里藏了根竹管。
一头在嘴里,一头露在外面,能透气。卡车启动了。一路上,开开停停。每次停车,
都有人开箱检查。卡车又一次停下。这是第三次了。老刀绕着偏僻的山路走,显然在试探。
箱子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老刀的手伸了进来。他的指尖,在我的手腕上反复摩挲。
那是裹着竹骨的地方。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发现了异常。更让我心惊的是,
他袖口滑落,露出半枚铜符。那是袁三通身边打手的标记。我瞬间明白了。从接触老刀开始,
我就没脱离过袁三通的视线。这次运输,根本就是一场试探。我必须赌一把。我深吸一口气,
猛地一拧右手。咔哒。竹骨 “断” 了。棉纸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混着血的蜡油。
这是我预留的 “破绽”。老刀的眼睛眯了起来。我抬起左手,比划着 “修补” 的手势。
从袖口摸出藏好的、沾过我自己血的颜料。当着老刀的面,我用绣花针,
一针一针地把裂开的棉纸缝好。针脚很特别。是母亲当年的手法。林家纸扎的独门针法。
老刀看着看着,眼神变了。他接过我缝好的 “断手”,扶稳。“难怪袁大仙要我多盯着,
真是稀罕手艺。”他嘟囔着,关上了箱子。我在黑暗里,心跳如鼓。袁三通不仅知道我会来,
还认得林家的手艺。这趟潜入,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但他暂时不会杀我。他要的,
或许不只是小禾。6.卡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废弃的道观前。我被抬了进去。
道观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纸灰味。袁三通来了。他披着红道袍,手里拿着桃木剑。
手指直接按在我 “纸身” 的竹骨上。“这手型,” 他笑了,
“和你娘当年给我扎纸轿时一模一样。”我如坠冰窟。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他没提小禾。
只扔给我一堆嫁衣布料。“给你‘女儿’糊件合身的,
” 他故意加重了 “女儿” 两个字,“明晚就要用。”我攥紧布料,
指节因竹骨支撑而发白。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咳嗽声。这是我在运输途中想好的应对。
装作被纸灰呛坏了喉咙。我接过布料时,故意让针戳进自己的掌心。
疼痛让我保持僵硬的表情。同时,我的眼睛快速扫过四周。角落里,堆着沾血的粗布,
像是小禾校服的材质。走廊尽头的石室,挂着 “婚房” 的灯笼。隐约能听见锁链声。
我找到了。糊嫁衣时,我把小禾的生辰八字,绣在了领口内侧。那是她戴长命锁的位置,
她肯定会摸到。我又将磷粉混入金粉。从老刀的嘟囔里,我知道焚嫁时要撒金粉助燃。
这正好是我的机会。中途,袁三通来查看。我故意把嫁衣举起来展示。
手指 “不小心” 蹭过他的道袍,沾走一点符灰。这符灰能掩盖活人气味,
正好留着给小禾用。袁三通没察觉异常。“明晚让你女儿穿着这身,风风光光走。
”他转身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掌心的血已经渗进布料里。明晚三更。就是他的死期。
袁三通抬来了一具腐烂的少年尸体。尸臭扑鼻。他拽着小禾的头发,
把她拖向那间阴冷的石室。“看你女儿怎么吓疯、饿死。”他在我耳边低语,
声音像毒蛇吐信。小禾哭着喊 “妈”。那声音像刀,一刀一刀扎在我心上。
石室的门关上了。我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的竹骨里。好几次,我都想扯断身上的棉纸,
冲上去。可门外四个打手已经握紧了木棍。袁三通的桃木剑,
还在我的 “纸身” 上轻轻敲打。他在等我暴露。7.我猛地低下头,让头纱遮住脸。
身体故意晃了晃。装作 “纸人受阴气影响晃动” 的假象。趁机用袖口,蹭掉眼角的泪。
“纸人也怕了?”袁三通冷笑。我立刻用僵硬的动作,点了点头。甚至主动,
往尸体方向挪了半步。坐实 “受操控的特殊纸扎” 的身份。袁三通看了我一眼,
带着打手离开了。突然,走廊尽头的石室传来一声哭喊。“妈,我怕!”是小禾!
我的心猛地一揪。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好几次想冲出去,砸开石室的门。但纸库门外,
两个打手每隔一刻钟就会往里张望。墙上的 “镇魂符” 还在微微发光。母亲说过,
这种符能把附近的动静传到指定地方。我必须冷静。我故意把一个纸扎灯笼推倒。“哐当!
”打手闻声进来查看。趁他们弯腰捡灯笼的间隙,我快速挪到墙边。用藏在指甲缝里的竹屑,
在墙根处刻下几个字。“三更,火起,抢人。”刻 “火” 字时,我故意划得很深,
让血渗进刻痕。这样,即使在黑暗中,小禾也能摸到血的温度。刻完后,
我又把左手小指上缝死的线拆了一根。那是我给小禾缝校服剩下的,带着熟悉的针脚。
我把线缠在给小禾送的饭巾里。等打手离开,我对着石室的方向,轻轻敲了三下墙。
这是我们约定的 “安全信号”。过了一会儿,石室那边也传来了三下轻敲。
我这才贴着石室门,滑坐在地。指尖摸着之前刻下的 “火” 字。小禾,再等等。
妈一定把你救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第二天。袁三通把小禾押了出来。“晒太阳。”他说。
这是陷阱。他想观察我们是否有异常互动。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用眼角的余光盯着小禾。她的目光扫了过来。我轻轻晃了一下头纱。
那是我们约定的 “收到信号” 的暗号。小禾极轻微地点了点头。又悄悄摸了摸领口。
那是我绣生辰八字的地方。她收到了。我的心,稍稍一松。袁三通的目光扫了过来。
我赶紧调整姿势。故意让右手的竹骨 “咔嗒” 响了一声。装作 “纸人关节松动”。
袁三通果然走了过来,查看我的 “关节”。我趁机快速扫过石室门口。
两个手持火把的守卫。火把下面,有一个油桶。我的心里立刻改了计划。三更时,先烧油桶。
火借风势,蔓延更快。还能逼退守卫。救小禾时,更安全。等袁三通走开。
我悄悄把藏在袖口的磷石,往油桶方向挪了挪。只等天黑。
8.袁三通的声音在道观里炸开时,我正攥着藏磷粉的袖口 —— 原本计划今夜三更点火,
磷粉够引燃油桶,蜡油引信也能撑到火势蔓延。“明日午时,送新人上路!
”这句话像冰锥扎进我心口。不是今夜。是明天中午。我摸了摸袖口的磷粉,指尖发颤。
够点燃油桶,却不够等小禾从石室跑出来。之前算好的引信长度,
是按三更到天亮的时间准备的。现在只剩十几个时辰,蜡油不够熬,竹骨也没拆够数。
更糟的是,火场四周泼满了煤油,守卫比之前多了一倍。出去找材料,不可能。
按原计划点火,油桶一炸,火会瞬间封死出口。我和小禾,都会被烧在里面。
我必须补够引信材料。目光扫过纸库角落的颜料桶 —— 桶底还剩半罐蜡油,
是之前扎纸人剩下的。一个念头冒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故意往旁边挪了挪,
脚腕 “没站稳”,身体重重撞向颜料桶。“哗啦!”颜料洒了一地。“瞎动什么!
纸人成精了?”守卫骂着冲进来,手里的木棍在地上敲得砰砰响,弯腰去收拾洒出来的颜料。
就是现在。我飞快冲向纸扎堆,把没用完的蜡油全倒进空颜料罐里 —— 蜡油遇热可助燃,
能当临时引信。又把纸扎灯笼的竹骨一根根拆成细条,塞进怀里,指尖被竹刺扎破也没敢停。
“你站那儿干什么!当摆设呢?”一个守卫抬头吼我,手里的木棍指向我。我立刻停下动作,
身体僵成直挺挺的木板,装作 “纸人被吼声惊到”,连呼吸都压得极浅。
等他们重新低下头清理颜料。我赶紧把蜡油罐和浸蜡竹骨,塞进 “纸身” 的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