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一股铁锈味从喉咙里涌上来。

巷子另一头，几个壮汉手脚扭曲地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我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手里那把豁口的短刀不住地抖。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一个在工位上画设计图的普通人，哪来的胆子和力气去跟人拼命。

这已经是穿越过来的第三天了。邯郸城，战国末年。我成了个秦国质子府里不起眼的护卫，叫夏启元。

怀里的女人轻轻动了一下。

她脸上的泥污盖不住原本的容貌，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巷子里，亮得吓人。那眼神里没有惊慌，只有一股子死水般的平静。

“你叫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

我张了张嘴，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夏……启元。”

女人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从地上撑起来，顺势拉了我一把。“此地不能久留，跟我走。你救我一命，我保你活下去。”

她的话里没什么温度，却像一颗钉子，砸进了我混乱的脑袋里。我踉跄着跟上，完全没意识到，这一晚不仅会耗尽我所有的力气，还会塞给我一个我这辈子都甩不掉的***烦。

她把我带到一处破败的院落，看样子是她临时的落脚点。屋里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板床，一盏豆大的油灯。

她找出伤药，手法利索地帮我处理伤口。她的指尖很凉，碰到我滚烫的皮肤，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是秦人？”她问。

我点点头，不敢多说。言多必失，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我也是。”她说完这句，便沉默了。

屋子里的气氛很怪。油灯的光晕摇摇晃晃，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外头是冰冷的夜雨，屋里是两个刚刚共历生死的陌生人。我们都知道，在这乱世，活过今晚，未必能活到明天。赵国人对秦人的恨意，就像这城墙根的野草，割了一茬又长一茬。

她忽然抬起头，那双死水般的眸子看着我。“你怕死吗？”

我苦笑了一下，“怕。”

“我也怕。”她淡淡地说，“但更怕像条狗一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慢慢脱下外衣，露出里头带血的素色长裙。那一刻，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个被扔进绞肉机里的普通人。我们像两只抱团取暖的刺猬，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还活着。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