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它,我的命从此交到你掌心。”
一、静止的雨
缺耳男人的长刀挑破站台边缘的积水,刀尖挑起一串银线。
那串水线却在半空诡异地停住——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影片,颗颗水珠悬成一道弧形珠帘,倒映着路灯,也倒映着林渊紧缩的瞳孔。
老者指尖仍按在地,指背浮现一条淡金色纹路,沿血管蔓延,像活过来的藤蔓。
“三十息。”他轻声道,“***障剩下的时间。”
林渊喉咙发干,他不知“三十息”是多久,却能清晰感到心脏正疯狂撞击肋骨,每一次跳动都震得耳膜生疼。
“我……需要做什么?”
“两样东西。”老者咳嗽,血沫落在金色纹路中央,瞬间被吸干,“接住它们,然后——跑。”
二、碎玉自血里浮起
老者摊开左手,掌心原本空空如也,却在下一瞬裂开一道细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白玉破皮而出,像鱼跃出水面,带着黏稠血丝,却滴血不沾。
玉呈残月形,边缘参差,中央镂刻一条蜿蜒小槽,此刻被***填满,亮起极细的光,像熔金在瓷脉里奔跑。
“龙渊符。”老者用气音说,“我派祖物,碎成七瓣,这是主瓣。”
林渊下意识伸手,玉瓣落入掌心,重量出乎意料地沉,像托着一块被压缩的山。
几乎同一瞬,老者胸口那滩被雨水冲淡的血迹骤然回缩,凝成第二滴***,悬在指尖上方一寸,不掉不落,却高速自转。
“第二样。”老者抬眼,金色火苗映出少年惨白的脸,“吞下它。”
林渊瞳孔炸裂:“吞……血?”
“不是我的血,是‘龙渊’的血。”老者声音低下去,却带着奇异的骄傲,“放心,很甜。”
三、喉间的火线
***被两指一弹,飞入林渊唇缝。
没有腥味,反而像滚烫的蜂蜜,一路灼烧食管,在胃里炸成千万根火针,顺着血管冲向四肢百骸。
他跪倒,十指抠进积水,指缝间雨水瞬间蒸腾出白汽。
“忍住。”老者一手按住他后颈,掌心冰凉,“第一次换血,疼是常理。”
林渊想吼,却发不出声音,世界被镀上一层金膜,每一滴雨落下都拖出慢镜头般的金尾。
他看见自己的掌纹在发亮,原本浅淡的生命线像被重新描摹,延伸出一条分叉,直指腕内关。
“十息。”老者计数,声音像从水底传来。
巷口,缺耳男人突然狞笑,长刀高高举起,刀背缠着黑布,布上画满暗红符咒,雨点落上去竟发出“嗤嗤”腐蚀声。
刀落——
静止的水帘被劈成两半,***障应声而碎,悬空的雨滴重新坠落,砸在地上,碎成满地玻璃屑。
四、刀来·血挡
刀尖直奔林渊后心。
老者却在这刻抬头,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极细的竖纹,像蛇又像龙。
他并指,对空一划。
那滴残余在指尖的***倏地拉长,凝成一根发丝粗细的金线,横在刀锋前。
“叮——”
金线与长刀相撞,发出清脆到不真实的声响,缺耳男人只觉虎口一麻,刀背反弹,整个人被震退三步,鞋底在水花里犁出深深沟壑。
“五息。”老者轻声道,像在聊家常。
缺耳男人低头,看见刀锋缺了指甲大的一块,缺口边缘光滑如镜,倒映自己扭曲的脸。
“怪……怪物!”他第一次露出惧色,却更疯狂,举刀再冲。
老者叹息,指尖金线忽地软化,像被风吹散的烟,飘到林渊掌心,与那枚碎玉符贴合。
玉瓣吸食金线,表面浮起一条极细的龙影,蜿蜒一圈,没入玉心。
“成了。”老者松开林渊后颈,声音温柔,“现在,你是我的弟子。”
五、龙影初醒
林渊猛地抬头,眼底血丝尚未褪去,却有一层极淡的金膜覆盖瞳孔。
世界在他眼里变了样:
雨线变慢,每一滴都晶莹透亮,他甚至能看见水滴里折射的七色光斑;
缺耳男人的动作被拆成一格一格的慢镜头,刀锋划破空气,带起白色湍流;
更远处的巷口,另外两把黑伞正急速逼近,脚下溅起的水花定格成扇形珍珠。
“我……看见了风。”林渊喃喃。
“只是开始。”老者撑地,勉强站起,青衫下摆滴着血,却笑得肆意,“握紧玉符,跑吧。沿着风最湿冷的方向,那是出口。”
“你呢?”
“我?”老者抬手,指背金色纹路已蔓延至腕内关,像一条苏醒的龙,“我得留下,教他们什么叫代价。”
林渊还想说什么,老者却忽然并指,点在他眉心。
一股比雨更冷的风从脚底升起,卷着他整个人向后滑去——像被无形之手推出站台,推出战场,推出即将降临的死亡。
“三息。”
老者转身,面对三把刀,背影瘦削,却像一柄出鞘的剑。
林渊最后看到的,是老者抬手,五指张开,掌心金色龙纹冲天而起,照亮整条雨巷。
然后,世界炸成一片白。
(第3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