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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如刀,刮过琉璃瓦的脊兽,也刮过我脸上未干的血痕。肺腑深处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每一次呼气都牵扯着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灼痛。身后,大内禁军追捕的呼喝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撕破重重宫墙的暗影,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我伏在飞檐的阴影里,像一只濒死的夜枭。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耳膜,视野边缘阵阵发黑。任务失败了。离那老贼的喉咙只差一寸,只差一寸!该死的机关,该死的警觉!那致命的一击被骤然落下的精钢护壁挡住,反震之力几乎震碎了我的肩骨。混乱中,我只来得及将袖中藏匿的毒烟弹狠狠砸向地面,借着浓雾与混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破窗棂,遁入这片熟悉的、却又危机四伏的宫闱夜色。

我是血鸢,夜枭组织淬炼出的最锋利的刀。今夜之前,我唯一的活路,就是皇帝的死亡。太傅府冲天的大火,父母族人临死前绝望的嘶喊,早已将我的心烧成了灰烬,只余下淬毒的仇恨支撑着这具行尸走肉。入宫为舞姬,步步为营接近太子萧煜,成为他的侧妃“阿阮”……一切都只为今夜。

可此刻,冰冷的瓦片硌着伤口,剧痛撕扯神经,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更糟的是,腰间那枚象征身份、坚逾精钢的玄铁令牌不见了!定是在撞破窗棂的刹那,被断裂的木刺勾落!冷汗瞬间浸透里衣,比肩上的伤口更令人窒息。那令牌一旦落入追兵之手,不仅我身份暴露万劫不复,整个夜枭在宫中的暗线都将被连根拔起!

“在那边!屋顶有人影!”

“放箭!死活不论!”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我猛地一蹬,身体贴着冰冷的瓦面向侧旁翻滚,几支羽箭笃笃地钉在刚才伏身的位置,溅起几点碎屑。不能再耗下去了!视线在下方重重叠叠的宫苑中急扫,寻找任何可能的藏身之处。然后,我看到了它——就在下方不远,那座被几丛翠竹掩映的宫苑。檐下的风灯透出柔和的光晕,在肃杀的夜色里显得格格不入的温暖。

东宫。萧煜的寝殿。

心脏猛地一沉,像是坠入了冰窟。那个名字,那个身份,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头。他是仇人之子,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是我复仇路上最大的障碍……也是此刻唯一可能的生机。一个荒谬而绝望的念头疯狂滋生。

追兵的脚步声已踏上了相邻宫殿的屋顶,火把的光芒几乎能***到我的后背。没有时间犹豫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杂念。我咬紧牙关,拼尽残存的力气,朝着东宫主殿的屋顶方向,纵身一跃!

身体在空中失控地翻滚,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左肩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几乎让我瞬间昏厥。视野剧烈晃动,我努力调整姿势,试图用还能活动的右臂去够那飞檐的边角。

“砰!”

沉闷的撞击声。预想中筋骨断裂的剧痛并未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托住了我下坠的身体,卸去了大半冲击力。我重重地砸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眩晕中,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药草气息的冷梅香瞬间包裹了我。这气息,熟悉得令人心悸。我艰难地抬头,撞入一双熟悉的、此刻却盛满惊涛骇浪的眼眸。

萧煜。

他显然刚从殿内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薄寝衣,墨发披散,脸上还带着一丝被惊扰的倦意。此刻,他双臂紧紧环抱着我,那双总是温和清亮的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深不见底的担忧。他接住了我。在我这个“舞姬”侧妃,浑身是血、夜闯东宫、从屋顶坠落的时刻。

“阿阮?!”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手臂收得更紧,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碎掉,“老天……你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灼烫着我冰冷的皮肤和冻结的心。那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焦急和心疼,像一根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灵魂深处。我张了张嘴,想编造一个谎言,一个刺客应有的谎言。可喉咙里堵满了腥甜的血沫和一种更陌生的、汹涌的酸楚,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身体因剧痛和一种更深沉的绝望而剧烈颤抖。

“殿下!”殿门猛地被推开,萧煜的贴身内侍高福惊惶地冲出来,看到眼前景象,吓得魂飞魄散,“有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噎在喉中,脸色惨白。

“闭嘴!”萧煜厉声喝止,眼神如寒冰般扫过高福,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几乎不留一丝缝隙。“去!拿本宫的玉牌,立刻传张太医!就说……就说孤的爱妃在园中赏月,不慎失足从假山摔落!记住,只传张太医一人!若走漏半点风声,孤唯你是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属于上位者的凛冽杀伐之气。高福浑身一颤,连滚爬爬地应声退下。

萧煜不再说话,打横将我抱起。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到了极致,仿佛捧着世上最易碎的珍宝。他大步走入殿内,穿过熟悉的厅堂,径直走向内殿的暖阁。他把我轻轻放在铺着柔软锦褥的榻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别怕,阿阮,别怕……”他半跪在榻边,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我脸上沾染的尘土和血迹,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破碎感,“有我在,谁也不能再伤你分毫。”他撩开我肩头被血浸透的衣料,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瞳孔猛地一缩,眼底翻涌起剧烈的痛楚和骇人的怒火。“告诉我,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如此专注,如此赤诚,像熔炉的火焰,几乎要将我这块冰冷的铁融化、烧穿。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只有铺天盖地的疼惜和愤怒。谎言就在舌尖翻滚——夜游失足?遭遇劫匪?可每一次对上他那双眼睛,那些冰冷的话语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堵了回去。

我疲惫地闭上眼,偏过头,不去看他眼底那能灼伤灵魂的光。肩头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我身份的鸿沟和血海深仇。我终究是夜枭的刀,而他是仇敌之子。这片刻的温存,不过是命运残酷的戏弄,是即将倾覆的危楼前,最后一片虚假的宁静。沉默,是我仅存的盔甲。

“好,好…先不说,等太医来。”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抗拒和痛苦,不再追问,只是紧紧握住我冰凉的手,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他掌心传递过来,固执地对抗着我身体和灵魂的寒冷。他低声唤来侍女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亲自拧了温热的帕子,避开伤口,极其轻柔地擦拭我脸颊和颈侧的血污。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

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烛火跳跃,在他温润如玉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勾勒出他紧抿的唇角和眉宇间深重的忧虑。他专注地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殿内熏炉里逸出的安神香,混着他身上清冽的冷梅气息,缠绕在鼻端。他低垂的眼睫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动着,泄露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指尖偶尔拂过我的皮肤,带着细微的、克制的颤抖。

这沉默的温柔,比任何逼问更让我煎熬。仿佛有无数根细密的针,随着他每一次小心翼翼的触碰,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太傅府的血色记忆翻涌上来,父亲临刑前望向宫城的眼神,母亲将我塞入暗道时冰冷的泪……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深处,提醒着我此身何来,此行为何。

可萧煜掌心的温度又是如此真实,如此灼人,固执地试图融化我冰封的世界。两种力量在我体内疯狂撕扯,几乎要将我生生撕裂。

殿门被轻轻推开。高福引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太医匆匆进来,正是东宫最信任的张太医。老太医看到榻上的情形,尤其是萧煜半跪在旁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惊异,但立刻便收敛心神,垂下眼睑,快步上前。

“殿下。”张太医恭敬行礼。

“免礼!”萧煜立刻起身让开位置,声音急切,“快!看看孤的侧妃!肩伤很重,失血不少!”

张太医上前,动作麻利而专业。他仔细检查了我肩头的伤口,又搭脉片刻,眉头越皱越紧。他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边缘,敷上特制的止血药粉和清凉镇痛的药膏,动作比萧煜更加利落,却也带着医者的沉稳。整个过程,萧煜就站在一旁,身体绷得笔直,目光死死锁在我的伤口和张太医的手上,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每一次我因疼痛而微微瑟缩,他的呼吸都会瞬间停滞,仿佛那痛楚直接施加在他身上。

“殿下,”张太医处理完毕,包扎好伤口,又给我服下一颗气味清苦的药丸,才转向萧煜,声音压得极低,“侧妃娘娘肩骨有裂痕,所幸未碎。伤口极深,边缘有灼伤痕迹,绝非普通摔跌所致。且……这伤口的形状和位置,倒像是被某种强力机关反震所伤,力道极其霸道凶险。”

张太医的话如同冰锥,刺破了暖阁里刻意维持的平静。空气瞬间凝固。萧煜的身体猛地一僵,目光锐利如鹰隼般射向张太医,那眼神里的压迫感让经验丰富的老太医也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还有呢?”萧煜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张太医的头垂得更低:“娘娘脉象虚浮紊乱,内腑似有震荡之兆。此等伤势,若非身负上乘武功根基深厚之人……恐难支撑到此刻。”他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而且……娘娘体内似有一股阴寒内力在自行流转,压制伤势……这……绝非寻常舞姬所能有。”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殿中炸开。

暖阁内落针可闻。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萧煜挺直的背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像一尊沉默而压抑的雕像。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股骤然弥漫开来的、令人窒息的寒意。张太医的话,几乎撕碎了我“阿阮”这个身份最后的伪装。武功根基、阴寒内力、机关反震的伤口……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刺客。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如年。张太医和高福大气不敢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我躺在榻上,肩头的痛楚被一种更深的冰冷覆盖。身份暴露,结局似乎已定。也好,省得这无休止的煎熬。我闭上眼,等待着***之怒,等待着冰冷的镣铐,甚至等待着死亡。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并未降临。

“孤知道了。”萧煜终于开口,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深不见底。有震惊,有审视,有难以置信的痛苦,但唯独没有……杀意。甚至,那层浓重的忧虑也并未完全褪去。

他挥了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夜之事,孤不想听到宫里有任何闲言碎语。张太医,你亲自照料侧妃用药,对外只言失足摔伤。高福,立刻去查,今夜宫中何处有异动,尤其是……父皇寝宫附近!有任何蛛丝马迹,即刻来报!记住,隐秘行事!”

“是,殿下!”张太医和高福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命,匆匆退下,暖阁内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一步步走回榻边,重新坐下。阴影笼罩下来,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轻拂开我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这个动作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探寻的意味。

“阿阮,”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缓慢,像在确认一个荒谬的事实,“你告诉孤,父皇寝宫今晚的刺客……是你吗?”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刺破我所有的伪装。空气凝固了,烛火不安地跳动,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那目光里有探究,有痛楚,更深处翻涌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近乎绝望的执着。

沉默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喉咙。承认?意味着万劫不复,也意味着夜枭的暴露。否认?在这位洞察力惊人的太子面前,在他已掌握如此多线索的情况下,拙劣的谎言只会让事情滑向更不可控的深渊。

时间在窒息般的对峙中一分一秒流逝。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固执地对抗着我身体的冰冷,也无声地拷问着我的灵魂。太傅府冲天的火光、父母族人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夜枭首领交付任务时冰冷的话语……与眼前这张写满痛楚和执着的俊颜疯狂撕扯。

终于,我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因失血和巨大的精神压力而沙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殿下……若我说是,您当如何?杀了我,以正国法?还是……将我交给陛下,换取……您想要的?”

“换取?”萧煜像是被这个词烫到,猛地攥紧了我的手,力道之大几乎捏碎我的指骨。他眼底瞬间燃起骇人的火焰,那火焰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误解和践踏的剧痛。“孤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需要拿心爱之人的性命去换取前程的……畜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他俯下身,迫近的气息带着冷梅香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那双总是温润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死死锁住我:

“孤不在乎你是谁!不在乎你从何处来!更不在乎你背负着什么!”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山岳般的重量,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凿入我的耳膜,“孤只知道,你是孤的阿阮!是孤捧在手心、刻在骨血里的人!若这宫墙之内容不下你,那孤便为你撞碎这宫墙!若这天下要伤你,那孤便为你……掀翻这天下!”

“掀翻这天下”!

这五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仇恨铸就的冰墙,在这一刻被这惊世骇俗、石破天惊的誓言狠狠击穿!我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温润如玉的太子,看着他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为了我?一个身份不明、满手血腥的刺客?一个来取他父亲性命的人?

巨大的冲击让我的思维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更汹涌、更陌生的酸楚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冲垮了堤防。积压了太久的恐惧、绝望、身不由己的痛苦,以及那被他用生命之火点燃的、一丝微弱却滚烫的暖意,再也无法抑制。

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不是刺客的伪装,不是舞姬的哀怜,是血鸢从未有过的、彻底崩溃的恸哭。滚烫的泪水滑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他紧握的手背上。

“为什么……”我泣不成声,身体因剧烈的情绪和伤痛而剧烈颤抖,“萧煜……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让我遇见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在我早已设定好的毁灭之路上,投下如此耀眼、如此令人绝望的光?

他看着我汹涌的泪水,那眼中的疯狂火焰被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痛楚所取代。他不再说话,只是伸出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我颤抖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动作牵扯到我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但这痛楚却被一种更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安全感所淹没。他的怀抱如此用力,仿佛要将我揉碎,嵌入他的骨血,隔绝开外界所有的风雨和伤害。

他的下颌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却又像在宣读某种无望的宿命:“傻阿阮……因为是你。只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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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日子,在我身份悬而未决的阴影下,骤然变得如履薄冰。萧煜那日惊心动魄的誓言,像一把双刃剑,既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庇护,也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痛苦漩涡。

肩上的伤口在张太医的精心照料下缓慢愈合,但心上的裂痕却在日夜扩大。萧煜几乎寸步不离。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朝议和应酬,将大部分政务都搬到了暖阁的外间处理。批阅奏章时,他总会时不时抬头,透过珠帘确认我的状况。目光相接时,他眼中那份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固执的守护,每每都让我心头刺痛。

他为我挡开了一切窥探。皇后以“探病”为由派来的心腹嬷嬷,被他以“侧妃需静养”为由,三言两语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几位心怀叵测的宗室王爷遣人送来贵重药材,也被他不动声色地收下,却从未让那些人踏入暖阁半步。后宫中那些因嫉妒而蠢蠢欲动的流言蜚语,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丝毫无法渗入东宫的核心区域。

然而,真正的风暴在宫墙之外酝酿。皇帝遇刺,龙颜震怒,整个皇城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沸水。禁军如同疯犬般在宫闱内外大肆搜捕,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昼夜提审可疑人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和恐惧。关于刺客的传言甚嚣尘上,各种离奇的说法在宫人间隐秘流传。有说是前朝余孽,有说是敌国死士,更有甚者,隐晦地将矛头指向了某些“不安分”的皇子或权臣。

每一次高福脸色凝重地进来,附在萧煜耳边低声禀报宫外的搜捕进展和最新的流言风向,我的心都会瞬间提到嗓子眼。萧煜总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放在案几下的手会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他偶尔会瞥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安抚,也带着一种无声的沉重。我知道,他在等,在赌。赌皇帝暂时查不到东宫头上,赌他之前严令的封口令能生效,赌那个遗失的玄铁令……不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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