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闻宴为救我这个献给山神的祭品,不顾全寺反对,破戒将我从祭坛上救下。
他替我承受了祭祀失败后的反噬,一夜白头,被逐出佛门,成了废人。后来,
他牵着我的手入世,成了教书先生。他说:“阿月,我没有佛光普照的慈悲了,
只剩一点愿意为你燃尽的灯火。”我信了。直到那年除夕,大雪封山,我温了酒去书房寻他。
却见他正将手掌覆在村里新来寡妇平坦的小腹上,一缕微弱的金光从他掌心渡入她体内。
那双曾为我诵经千万遍的唇,几乎就要印上她的锁骨。而他背上,
那道因救我而生的朱砂咒印,正亮得妖异。他回头见我,没有一丝愧疚,
反而眼神冰冷:“出去,别吓到她。”1直到那年除夕,大雪封山,我温了酒去书房寻他。
门,虚掩着。我刚要推门,
却从门缝里看到一幕令我血液冻结的景象——村里新来的寡妇苏清禾,正衣衫半敞,
雪白的肌肤半露。她脸上交织着极致的痛苦与一丝诡异的平静。而闻宴,
那个曾为我破戒的男人,此刻正将他修长的手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他脸色苍白,
额上满是细密的冷汗,神情专注而痛苦。一缕微弱却精纯的金光,
正从他掌心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内,仿佛在进行某种极其消耗心神的仪式。苏清禾仰着脸,
痴痴地望着他,声音又轻又软,带着关切,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先生,您为我渡送修为,
身体还受得住吗?清禾心里……真过意不去……”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目光似有若无地瞟向门缝。“不像阿月妹妹,受了您三年的照拂,却还是那般戾气缠身,
只会拖累您。”我端着托盘的手猛地一颤,温好的酒,瞬间凉透。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我再也看不下去,猛地推开了门。
“砰”的一声,惊动了屋内的两个人。闻宴如遭电击,身体剧烈一晃,嘴角竟渗出一丝血迹。
他猛地收回手,像是被打断了某种不能中断的仪式,气息瞬间紊乱。苏清禾则像受惊的小鹿,
飞快地拢好衣衫躲到他身后,露出一双含泪的眼睛,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在她身上,
还披着一件眼熟的旧僧袍,针脚细密,是我亲手为闻宴缝补过的。
苏清禾瑟缩着开口:“先生说,输送修为需以佛法之物护体,
这僧袍……比阿月妹妹身上的这件暖和多了。”这句话像淬毒的针,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我的血一寸寸凉下去,几乎要冻僵在这辞旧迎新的夜晚。三年来,他教我识字,防身,
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是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他说我是他愿意为之燃尽的灯火。
原来,他的灯火,真的不止一盏。我看着他将苏清禾完全护在身后的姿态,像一把刀,
将我的心剖开。闻宴回头见我,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眉头紧锁,
眼神冰冷得像是淬了寒冰,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与一丝压抑的惊惶。“出去。”他对我,
只说了这两个字。见我未动,他声音里的寒意更甚,
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别惊动她体内的阵法!”阵法?不是“别吓到她”,
而是“别惊动她体内的阵法”。这句话,比任何亲密的举动都更像一把利刃,
瞬间将我划入“外人”的行列。当年,村民将我绑上祭坛,是闻宴将我护在身后,
对我说:“阿月,别怕。”如今,他亲手将我推开,为了另一个女人,
为了一个我不知道的阵法。我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好,好一个……阵法。”我的反应似乎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想解释:“阿月,我……”我却不再看他,
从怀中,拿出那个用他旧僧袍缝制的护身符,放在门边的桌上。“既然和先生尘缘已了,
那阿月就不打扰了。”“此物,也该归还了。”2我刚走到门口,还未踏出,
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狠狠拉了回去,后背撞在门板上,闷哼一声。闻宴站在原地,
脸色苍白,眼神却疲惫而偏执:“阿月,我不会让你离开。”他缓缓抬手,
指了指自己的脊背。那简素的布衣之下,我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应到那枚朱砂咒印的存在。
“当年救你,我们便已性命相连。”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沙哑的固执。“这屋子,
被我设下了结界,以咒为锁,你出不去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温柔的教书先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偏执的囚笼之主。苏清禾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到了,
怯生生地拉了拉闻宴的衣袖:“先生……”闻宴回头看她,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但那柔和中,
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清禾,你先回去吧,夜深了,不安全。
”苏清禾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门一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闻宴脸上那伪装的柔情便消失殆尽。他靠在门上,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背后的咒印灼得他身形微微颤抖,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闭上眼,
脸上是无尽的痛苦与挣扎。可那也只是一瞬间。他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
走过来,捡起我放在桌上的护身符,重新塞回我手中。我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只剩下淡漠。“阿月,你身上的戾气因她而起,这会伤害到你。
我将你留在此处,是为了帮你净化。”他将控制包装成保护,
这比任何解释都更显其虚伪和掌控欲。我尝试催动他曾教我的防身法术,
却发现周身空气如同铁壁,我的灵力撞上去,瞬间消散于无形。
他早已布下了专门克制我的结界。好一个闻宴,好深的算计。我不过是他慈悲心泛滥时,
顺手捡回来的一个麻烦。而苏清禾,才是他甘愿沉沦的温柔乡。这个认知,
让我彻底坠入冰窖。接下来的几日,他的姿态甚至比从前更温柔,为我倒来热茶,
为我准备餐食,仿佛那一晚的撕破脸从未发生。但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用我们之间的救命之恩,编织了一个温柔而无法挣脱的牢笼。他越是温柔,我越觉得窒息。
3这日午后,闻宴外出授课了。苏清禾却来了,借口是送些自己做的糕点过来。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意,那笑容深处,
却似乎藏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凉与嫉妒。“阿月妹妹,何必跟先生置气呢?他将你留在这里,
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我好。”她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话里有话。“有话直说。
”我打断她,没有心情看她表演。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从怀里拿出一个陈旧的布包,
推到我面前。那是我无比熟悉的,装着闻宴从不离身的佛珠的布包。
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急于炫耀,而是慢条斯理地说:“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说,
这佛珠的佛性,或许能暂时压制你身上不受控制的戾气。免得你伤了自己,
也免得……再惊扰了旁人。”旁人两个字,她咬得极重。这番话,将闻宴的赠予,
扭曲成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与怜悯。我死死盯着那串佛珠,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苏清禾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起身准备离开。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她抬起手,看似不经意地拢了拢鬓边的碎发,袖口滑落,
皓白的手腕上,赫然印着一朵淡淡的、泛着金光的莲花烙印。那是我无比熟悉的,
属于闻宴的佛光!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与贪婪,
在我耳边轻语:“先生说,这是他给我的护身符,也是他未来的凭证。”她顿了顿,
声音忽然低了下去,那里面混杂着炫耀、不甘,甚至还有一丝绝望的自嘲。“阿月妹妹,
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什么吗?我羡慕你……能让他如此费尽心机地去舍弃。
你说……一个让他甘愿赴死也要守护的人,和一个能替你去死的容器,
他心里……真正装着谁呢?”她说完,轻笑着转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僵在原地,
如坠万丈深渊。容器……替我去死……她的话像魔咒,钻入我的脑海。我捏着佛珠,
指节泛白,却仍存着最后一丝不肯死的希望。我闭上眼,
催动我们之间由朱砂咒印产生的、最根本的性命连接,用这最后的渠道去感受他此刻的真心。
然而,我感应到的,却是一片冰冷刺骨的屏障,将我死死隔绝在外。而在那屏障的另一边,
我能模糊地感知到,一股微弱却毫不掩饰的关切,正遥遥投向苏清禾所在的方向。
这感知清晰得令人绝望。最后一根稻草,断了。我唯一的信仰,从根基开始,轰然崩塌。
当晚,闻宴回来时,我正坐在烛火前,平静地看着那串佛珠。他看到佛珠,脚步一顿,
脸色微变。“她来过了。”他陈述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当着他的面,
将那串佛珠放在了跳跃的烛火之上。菩提子遇火,发出“噼啪”的轻响,
很快便一寸寸地烧成了灰烬。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阿月!
”4闻宴的脸色骤变,快步上前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我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清茶,
朝他举杯,仿佛敬酒。“闻宴,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能承载你未来的好容器。”我走近他,
将苏清禾那番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声音轻而冷。“只是有件事,阿月得提醒你。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这条命,是你从山神手里抢来的。
我这不人不鬼的样子,也是拜你所赐。若有人想从我这儿再拿走什么……”我顿了顿,
直视着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一字一句道:“我便是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拖她一起下地狱。
”闻宴的呼吸陡然急促,他死死地盯着我,又看了一眼手中化为灰烬的佛珠。
那佛珠常年被他的佛法浸润,上面残留的灵力被我以烛火引燃,早已消散。
那张温文儒雅的假面,终于彻底碎裂。“阿月!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第一次对我露出如此失控的神情,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捏碎。
“那佛珠是用来镇压……镇压她体内的阵眼!你毁了它,她会出事的!
”他指着苏清禾离开的方向,话语里满是焦急和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