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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夕,母亲哭着说京中人人都知长乐郡王心里早有了人,容不下我。

我反握住她的手安慰:“既知他心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女儿便不去捂了。”

嫁入郡王府那日,他连红盖头都未掀便匆匆离去,说姨娘心悸旧疾复发。

我独自坐在满室喜庆里,听着他的红颜知己在远处抚琴。

指尖掐进掌心,原来即使不求真心,脸面也不是想留就能留住的。

红烛噼啪一声,爆了朵灯花。

母亲的啜泣犹在耳边回荡。

“萱儿……京中谁人不知,史怀山那颗心,早被那两位占得满满当当,你……你嫁过去,可如何自处啊……”

一个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贵妾白依依,另一个,是与他诗词唱和、逍遥江湖的红颜知己云渺渺。

我这个郡王妃,谁都知道不过是个摆设。

可这桩御赐的婚姻,从不是我能说不的。

我反手将母亲冰凉的手指拢在掌心,用力握了握,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缓些。

“娘,既知他心是块千年寒冰,女儿便不去做那徒劳的傻事,妄想捂热它了。左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日子。他心里装谁,由他去,我只要我该有的尊荣体面便是。”

这话是说给母亲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低眉瞧着红盖头下的一块阴影,指尖悄悄收紧,我在心里一字一顿地立誓:景萱萱,从此后,不求半分真心,只握紧王府主母的权柄。

情爱是虚的,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酒气。

他来了。

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能看到一双玄色锦靴停在我面前,金线绣着云纹,尊贵而冰冷。

喜婆递上系着红绸的秤杆,唱喏着吉祥话。

我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纵然不奢望,可这掀开盖头的一刻,终究是女子一生中顶重要的仪式。

然而,那秤杆并未落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过旁边托盘上的合卺酒杯,递到我盖头下。

我默默接过,隔着鲜红的盖头,与他手臂交缠,仰头饮尽了那杯辛辣的液体。

酒入喉,一路烧下去,却暖不了四肢百骸。

酒杯刚离唇,他的声音便响起,清朗,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急迫。

“王妃安坐。依依……白姨娘她旧疾突发,心悸不止,本王需得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那玄色锦靴已转了方向,没有丝毫迟疑。

满室的喜***色,瞬间变得刺眼。

我就那么端坐着,头顶的赤金凤冠压得脖颈生疼。

远处,不知哪个角落,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声。

曲调豪迈轻快,带着一股说不清的江湖洒脱气。

是了,云渺渺。

他那位红颜知己,据说此次也随他回了京,就安置在府中客院。

这琴声,是抚给他听的,还是……弹给我这个新任郡王妃听的?

指甲猛地陷进掌心,尖锐的痛感传来,才勉强压住心头那点猝不及防的狼狈。

原以为不去奢求,便能从容。

却忘了,在这深宅后院,有时候,连你想安安稳稳守住的那点脸面,也不是你想留,就能留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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