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好像有人用钝刀子,一寸寸地在刮我的骨头。
我叫云知微,大邺朝的开国皇后。听起来很清晰,是吗?可我现在,就跟一条死狗一样,被扔在这冷宫的破席子上,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姐姐,这‘清洗骨丹’的滋味,怎么样?”
一个娇柔的声音响起,像毒蛇的信子,***着我的耳膜。
是我那好妹妹,云轻柔。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妃子服饰,袅袅娜娜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我那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夫君,如今的皇帝,慕昭言。
他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单身狗。
我张了张嘴,想骂,却只发出了“嗬嗬”的声音。我的舌头,早就被云轻柔命人拔掉了。她说,我的声音太好听了,怕慕昭言会心软。
真是可笑。他慕昭言,何曾有过心?
“知微,别怪我。”慕昭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我曾吻过无数次的侧面,一时写满了冷漠,“要怪,就怪你父亲功高盖主,怪你云家,挡了我的路。”
“还有啊,姐姐,”云轻柔娇笑着,依偎进慕昭言怀里,“要怪,就怪你太蠢了。你以为他爱你?他爱的,不过是你云家的兵权,是你这踏脚石罢了。”
她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我嘴边。
“姐姐,上路吧。不过陛下为你寻找来的西奇毒,见血封喉域,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我看着他们,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里,此刻最下血海深仇。
我恨。
我恨我错信豺狼,恨我引狼入室,恨我害了云家满门!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我必将你们,挫骨扬灰!
毒药入喉,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冷宫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漫天的火光中,一个身穿黑色玄甲的男子,逆光而来。他身形高大,宛如杀神。我看清他的面容,只记得他手中那把滴血的长剑。
是他,慕昭言最大的政敌,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萧玦。
我的人头,是他亲手斩下的。那冰冷的剑锋划过脖颈的触感,我至死,都记得。
……
“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一阵眩晕的摇晃,把我从无边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熟悉的拔步床,熟悉的熏香。我伸出手,指尖温热,指甲圆润底部,而不是冷宫里那双干枯扭曲的鬼爪。
我……重生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我的贴身丫鬟莺儿哭着说,“你就为了看一眼三皇子,失足落水,发了三天高烧,差点……”
三皇子……慕昭言?
我记起来了。这一年,我十五岁,刚刚及笄。正是在落水后,慕昭言对我“假装问寒”,而我,像个傻子一样,一头栽进了自己编织的情网里。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少女,面色虽然苍白,但那张脸,还是记忆中明媚娇艳的样子。
真好。
真好啊!
老天爷,威胁是给了我一次,复仇的机会。
慕昭言,云轻柔……你们等着。
这世,我不仅要你们死,还要你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莺儿,”我对着镜子,缓缓勾起一抹笑,那笑容,却冷得像冰,“给我更衣。”
“小姐,您去哪儿?”
“摄政王府。”
莺儿大惊失色:“小姐!您去那里做什么?那摄政王萧玦,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啊!”
活阎王?
我笑了。
以前,他确实是我的“阎王”。
但这世上,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也是我,复仇之刀。
我要嫁给他。
嫁给那个,前世亲手,砍下我头颅的男人。
我要借他的手,将慕昭言,从他梦寐以求的皇位上,狠狠地,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