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守护的青梅,舍不得碰一下,却在大学校园为别人绽放。
她哭着说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问我还要不要。我笑着送上婚书:我的第一次,已预约了新娘,
可惜不是你。青春满是遗憾,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1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
是「方茴」。我几乎是秒接,心跳快得发慌。她很少这么晚找我。「陈浔…」
电话那头的声音被雨声浸泡,裹着一种陌生的、被碾碎后的沙哑和颤抖,
「我好像…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宝贵的东西?
她十八岁生日时,我送她的那条星星项链?还是……我用力吸了口气,
把那些可怕的念头压下去,用我能发出的最平稳的声音哄她:「别怕,茴茴,
没什么大不了的,丢了什么我都给你找回来,再买新的。」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起她前几天嘟囔说图书馆借的《小王子》快到期了还没看完。「对了,」
我尽量让语气轻快些,「我在图书馆给你续借了那本《小王子》,
明天…明天一早我就拿给你好不好?」我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为这点小事开心一下。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然后,一个慵懒的,
带着明显戏谑的年轻男声,穿透雨幕,清晰地钻入我的耳朵:「宝贝,谁啊?
大半夜的还谈借书…有完没完?」「啊!」方茴短促地惊叫一声。
嘟——嘟——嘟——忙音冰冷而急促。我举着手机,僵在原地,窗外惨白的闪电劈开夜幕,
一瞬间照亮我毫无血色的脸。雷声滚滚而来,手里的电话变得滚烫。那一夜,我再没合眼。
2「陈浔哥哥,等等我!」扎着羊角辫的小方茴,跌跌撞撞跟在我身后,摔了跤,瘪嘴要哭,
我赶紧回去把她拉起来,拍拍她花裙子上的灰。高中时,她课桌里塞满了情书,
有一封被嫉妒的女生撕碎扔在走廊。我沉默地蹲下去,一片片捡起来,晚上躲在台灯下,
用透明胶带笨拙地粘好。那封信写了什么,我没看。第二天,她把粘好的信塞回我手里,
眼睛红红:「陈浔,你好烦。」她第一次生理期,疼得脸色发白趴在桌上。我翻过学校围墙,
跑了两条街去买红糖和暖宝宝,被班主任抓个正着,罚站了一下午。她抱着热水杯,看着我,
想笑又不好意思。高考完那晚,我们躺在天台看星星,她侧过脸,眼睛亮晶晶的:「陈浔,
我们以后结婚好不好?到时候,你要给我买最大最大的钻石。」夏夜的风吹过,
带着槐花的甜香。我说:「好。」我一直记得那个「好」。
所以即使我们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不同大学,即使周末我能去找她,即使我们牵过手,
拥抱过,在无人的角落接过青涩的吻……我也始终守着最后一条线。她还小,还没真正长大。
我想把最珍贵的,留到那个郑重的、属于我和她的未来。电话里的忙音还在颅内回荡。
天亮了。我眼睛干涩得发疼。3第二天,我拨不通她的电话。微信发过去十几条,石沉大海。
快到中午,才收到一条冷冰冰的回复:「昨天不小心按错了。没事了。」按错了?
那个带着哭腔的“弄丢了最宝贵的东西”,是按错了?我冲到她们宿舍楼下。等到傍晚,
才看见一辆张扬的摩托车轰鸣着停下。方茴从后座跳下来,摘掉头盔。开车那个男生很高,
穿着皮夹克,伸手熟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她微微躲了一下,没躲开,
脸上挤出一个有点僵的笑。一抬眼,她看见了我。笑容瞬间消失,变得慌乱,
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离那个男生远了点。那个男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挑眉,上下打量我,
眼神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评估和…轻蔑。他搂了一下方茴的肩,被她挣开。
方茴几乎是逃一样地跑进了宿舍楼。那个男生没立刻走,反而冲我扬了扬下巴,勾起嘴角,
像个胜利者。我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夏末的风吹过来,竟然刺骨的凉。4又过了两天,
行尸走肉般。我终于在图书馆门口堵到了落单的方茴。她抱着几本书,看见我,想绕开。
「茴茴。」我叫住她,声音哑得自己都陌生。她把书抱得更紧,像盾牌。
我把那本《小王子》递过去。书角因为我攥得太用力,有些皱了。她迟疑了一下,接过,
手指冰凉,碰到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陈浔,对不起…」她低着头,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那天晚上我…」「他是谁?」我打断她,
怕听到任何关于那晚的细节。她沉默了一会,声音发虚:「…学生会会长,秦风学长。
他…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那天…部门聚餐,我喝了点酒…有点晕…他就…」酒精。
多烂俗又无懈可击的理由。我的目光落在她嘴唇上,那里有一个细小的,快要愈合的伤口。
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眼里。所有质问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发酵成酸涩的苦水。最终,
我只是干巴巴地说:「…书…记得看。」她胡乱点头,转身要走。「方茴。」我又喊住她。
她回头。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曾经有无数句话可以轻易对她说,
现在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没事了。」我摆摆手,转身先离开。走出几步,
我鬼使神差地回头。她还站在原地,正无意识地翻着那本《小王子》。一阵风吹过,
书页哗啦啦响,一张夹在里面的泛黄纸条飘落在地。她弯腰捡起。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只看到她肩膀猛地一颤,然后飞快地抬手捂住了嘴。那纸条,是高三某个下午,
我模仿着小王子的口吻,偷偷写下的——「我的玫瑰,等你盛开。」她当时翻到了,
笑得像偷吃了蜜糖。现在,她看到了。但我已经转身,走远了。身后的世界,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5隔天,秦风主动找上了我。在篮球场边,他穿着球衣,
一身汗味,笑容却充满优越感。「陈浔学弟是吧?」他拍着篮球,砰砰响,「不好意思啊,
前两天不知道你和方茴以前关系还挺好。小丫头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哈。」我没说话。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善意」:「不过女孩子嘛,到了这个年纪,
光陪着看书可不行。得成熟点的男人才懂怎么让她…开心,你明白吧?」
他眼里闪着恶劣的光,像是在分享战利品。「那晚她哭唧唧给你打电话,是我没‘照顾’好。
后来嘛…呵呵。」他意味深长地笑,每一句话都像毒针,精准扎向我最痛的地方。
我的拳头攥得死紧,骨节发白,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尖锐。但最终,我还是慢慢松开了。
打他?为了什么?为了他睡了方茴?还是为了他炫耀这件事?无论哪个,
都只会让我显得更可悲。我看着他,眼神大概冷得吓人。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他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
带着点恼羞成怒:「喂!学弟,识趣点,别再来烦她了!」6我的生活像被按下了单曲循环。
去教室,去图书馆,去打工。然后,总能“巧合”地看到方茴和秦风。在食堂,
秦风把他餐盘里的肉夹给她,她笑着吃掉。在林荫道,他搂着她的腰,她微微靠着他的肩膀。
在小超市门口,她喂他吃冰淇淋,他低头咬一口,顺势亲在她脸颊上,她红着脸捶他,
笑骂着躲开。那些笑容,那些亲昵,以前都是属于我的。或者说,我以为只会属于我。现在,
她看起来很快乐。比跟我在一起时,似乎更“快乐”一些。原来不要“第一次”,
不要“未来”,是可以这样轻易快乐的。只有每次她的目光无意间与我相撞时,
那笑容会瞬间枯萎,换上慌乱和愧疚,匆匆移开视线。那一点点愧疚,像钝刀子,
反复拉锯着我仅剩的自尊。我开始更拼命地学习,接更多的**,把自己累得像条死狗,
这样回宿舍就能倒头就睡,不用在夜深人静时,被那些画面折磨。7时间推着我往前走,
不管我愿不愿意。毕业典礼到了。校园里充斥着一股喧嚣又伤感的氛围。
穿着学士服的人群像快乐的潮水。我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要上台发言。稿子是早就背熟的。
我站在台上,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和无数闪烁的手机屏幕。我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
没有她。心里空了一下。我还在期待什么?我机械地念完稿子,鞠躬。台下掌声雷动。
我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心里却一片荒芜。8典礼结束,人群逐渐散去。我脱下学士服,
准备和爸妈去吃饭。「陈浔!」熟悉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我回头。方茴跑过来了。
她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没换学士服,头发有些乱,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她大概是从什么地方匆匆赶来的。「陈浔,」她声音带着哭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手指冰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语无伦次。「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没有第一次,
你就不要我了?」她仰着脸,眼泪滚下来,「我现在…我现在可以不要那些形式了,
我不要了…我只要你,好不好?」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抓住我这根最后的稻草。风吹过,
带来远处毕业生的欢笑。9我看着她的眼泪,看着她抓住我胳膊的、微微颤抖的手。
几个月来的煎熬、愤怒、不甘、失望,还有那通电话里的男声,秦风挑衅的嘴脸,
他们亲密的身影……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疯狂翻涌,最终却凝结成一种可怕的平静。
我慢慢地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动作很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她愣住,
眼泪挂在睫毛上,惊愕地看着我。我从随身的背包侧袋里,
掏出一份硬挺的、设计精致的红色请柬。我拉起她那只刚刚抓住我、此刻无力垂下的手,
把请柬塞进她冰凉的手心。我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近乎温柔的微笑,
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晚了。方茴。」「我已经预约了别人的第一次,
留给我未来的新娘,在我们的婚礼上。」她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我,
又像是被烫到一样低头去看那份请柬。红色的封面上,烫金的名字刺痛人眼——新郎:陈浔。
新娘:林薇。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名字。「恭喜你毕业。」我说。然后,我转身,
毫不犹豫地走向不远处等着我的父母,
走入那片属于毕业生的、喧闹的、与我此刻心境格格不入的狂欢潮水中。
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10后来朋友告诉我,我走后,方茴像尊石像,在原地站了很久。
然后她疯了一样打我的电话,我一个都没接。她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引来不少人侧目。
再后来,她大概是找到了秦风。据说他们在宿舍楼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玩玩而已!
你以为你是谁?」秦风不耐烦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围观的人都听见,
「当初要不是你主动投怀送抱,谁耐烦哄你这种没情趣的?」「哭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