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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晴订婚的前一天,她的发小林宇喝得酩酊大醉,掀了我们订好的喜宴包厢。

水晶灯的碎片混着菜汤溅在我新买的西装上,林宇红着眼扑过来要揪我衣领,

被苏晴死死抱住。「陈默!你这个小偷!你凭什么娶晴晴?」他吐着酒气嘶吼,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只能是我的!」这场筹备了三个月的订婚宴,最终以报警收尾。

警察把醉成一滩烂泥的林宇架走时,他还在骂骂咧咧地踹车门。苏晴的父母脸色铁青,

我爸妈叹了口气拍我肩膀:「要不……再缓缓?」我扯掉领结,看着满桌狼藉,

突然觉得浑身乏力。01***调解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墙上"冷静处理,

依法办事"的标语被烟味熏得发黄。林宇的母亲王兰还在哭,粗糙的手掌攥着我的手腕,

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小陈,阿姨给你跪下了行不行?"她突然往地上滑,

被旁边的林父拽了一把,"小宇从昨天被带进来就没合眼,刚才还在号子里撞墙,

说要是你非娶晴晴,他就一头撞死在这儿!"林父林建国把烟头摁在满是烟灰的搪瓷缸里,

发出滋啦的声响。他抬头时,浑浊的眼睛里全是不耐烦:"陈默,我知道你是大学生,

有文化,可人情世故你得懂。街坊四邻谁不知道小宇跟晴晴是一对?你这时候**来,

不是逼着他走绝路吗?"苏晴的母亲张慧坐在我对面,手里的手帕拧得变了形。"小陈啊,

阿姨不是说你不好,"她叹着气,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可小宇他爸跟老林是战友,

两家住对门三十年了。真要是闹出人命,别说我们跟老林家没法处,

晴晴这辈子也抬不起头啊。""妈!"苏晴猛地站起来,

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您怎么也帮着他们说话?明明是小宇不对!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张慧也拔高了声音,"当年要不是老林家接济,

咱们家早饿死了!小宇是混,但他对晴晴的心是真的!"我抽回被王兰攥得发麻的手腕,

指尖在西装裤上蹭了蹭。袖口沾着的菜汤已经干透,

留下片浅黄的印子——那是林宇掀桌子时,泼在我身上的甲鱼汤。"所以呢?

"我看着他们,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因为他闹,这婚就不订了?因为他要自杀,

我就得把苏晴让给他?"王兰立刻接话:"不是让!是缓缓!

等小宇想通了......""他想不通的。"我打断她,视线扫过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四点。"三年前我跟苏晴第一次约会,他带着人堵在影院后门,

把我打进医院缝了七针。苏晴说他只是太激动了,让我让着他。""两年前我们搬新家,

他撬了锁睡在次卧,说那是他跟苏晴小时候画过勾勾的房间。苏晴守着他哭了整夜,

说他只是害怕失去,让我再让让。""半年前他拿着汽油桶站在苏晴公司楼下,

说不分手就点火。那天我正在外地出差,连夜坐高铁赶回来,在警局跟他耗了十二个小时。

苏晴抱着我哭,说这是最后一次,让我再忍忍。"调解室里静得能听见灯泡的嗡鸣。

林建国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张慧低下头不敢看我,王兰的哭声也咽了回去。苏晴走到我身边,

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陈默,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但小宇他......""我不想再听了。"我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

西装外套的肩膀处还隐隐作痛,那是林宇掀桌子时,被碎玻璃划到的地方。"调解结束了吗?

"我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需要签字的话,我现在就签。"***叹了口气,

推过来一份调解协议:"双方自愿和解,互不追究责任。

但林宇得保证不再骚扰......""他保证不了。"我拿起笔,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

"你们也不用再调解了,这婚,我不订了。"苏晴猛地抬头,

眼里的震惊像碎掉的玻璃:"陈默!"我没看她,把签好的纸推回去,转身往外走。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空荡荡的回响。02走出***时,天已经泛白。

早春的风卷着寒气往脖子里钻,我把西装外套裹得紧了些,

才发现袖口的扣子在昨晚的混乱中掉了一颗。苏晴跟在我身后,脚步有些踉跄:"陈默,

你等等!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在路边停下,看着远处早点摊升起的白烟。

卖油条的师傅正把面团扔进油锅,

滋啦的声响里飘来熟悉的香气——那是苏晴以前最喜欢的早餐,

说要每天早上给我炸油条,直到头发变白。"苏晴,"我转过身,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

眼下的乌青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你守了他一整夜?"她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算是默认。"他又闹自杀?"我问。"......嗯。"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说要是我不跟你分手,就......就吞安眠药。"我笑了笑,

笑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所以你就去了,守着他,哄着他,告诉他你会再想想。

""我不能不管他!"她突然提高声音,眼泪掉了下来,"他是我哥!

是跟我一起在院里爬树掏鸟窝,把最后一块糖给我的人!""那我呢?"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问,"我是什么?"她的哭声顿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像没融化的雪。

回公寓的路上,我们没再说一句话。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我摸着黑找钥匙时,

她伸手想帮我,被我躲开了。打开门,玄关处还放着昨天没来得及收起的气球,

粉色的"囍"字被林宇扯破了一个角,像张咧着嘴的哭脸。客厅的茶几上,

我妈特意从老家带来的红枣花生,撒得满地都是——那是昨晚林宇掀桌子时,

从果盘里扫下去的。我弯腰捡起一颗红枣,表皮上还沾着鞋印。"我收拾东西。

"我把红枣扔进垃圾桶,转身走进卧室。衣柜里挂着我和苏晴的衣服,

她的连衣裙和我的衬衫挨在一起,像一对亲密的影子。我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拽下来,

扔进打开的行李箱里。她站在门口,看着我叠衬衫的手在发抖。"陈默,你非要这样吗?

""嗯。"我把叠好的衬衫码齐,声音很稳,"我妈昨天被气得高血压犯了,

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爸给我打电话时,声音抖得像筛糠。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打断她,"你不知道我妈拉着我的手说,

'要不就算了吧,咱不惹这个麻烦';不知道我爸挂电话前叹了口气,说'儿子,

爸心疼你'。"我把书架上的书往箱子里装,《百年孤独》掉了出来,

扉页上有苏晴写的字:"陈默,愿我们永远不孤独。""三年前你说试试,

我等了两年才等到你点头。"我捡起书,塞进箱底,"我以为只要我够好,够有耐心,

总能把他从我们中间推开。""我换了三次工作,就因为他总去公司堵我;我把朋友圈锁了,

就因为他会一条条翻,然后打电话骂我不要脸;我甚至不敢跟你去看电影,

怕他又带着人来......""我累了,苏晴。"行李箱已经装了大半,

我把最后一件外套扔进去,拉链合起来的声音像在心里划了一刀,"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她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就因为他闹了这一次?

陈默,我们三年的感情,比不过他一次发疯?""不是一次。"我掰开她的手指,

她的指甲在我手背上掐出红印,"是无数次。"我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把里面的情侣杯、合照、她送我的第一份礼物,全都倒了进去。"他喝农药那次,

你守了他三天三夜,回来时身上全是医院的消毒水味;他割腕那次,你把他的血衣藏起来,

骗我说只是摔了一跤;他跳楼那次,你跪在他家门口,求他下来,

说永远不离开他......""苏晴,你救不了他的。"我看着她的眼睛,

里面全是我的影子,却没有一丝心疼,"你只会把自己也拖进去,现在,你还要拖上我。

"我把钥匙放在茶几上,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响。"这房子我退了,你......""陈默!

"她突然哭出声,死死抱住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背上,"我错了,你别走好不好?

我再也不管他了,我跟他断干净,我们重新开始......"我的背被她的眼泪打湿,

烫得像火烧。可我知道,这火焰烧不尽盘根错节的过去,只会把我们都烧成灰烬。

我掰开她的手,动作很轻,却很坚定。"苏晴,"我提起行李箱,

滚轮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你从来都没选过我。"她站在原地,看着我拉开门。

晨光从楼道里涌进来,在她脚边投下长长的影子。"陈默!"她突然喊我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你会后悔的!"我没回头。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黑暗中,

我仿佛又看见三年前的自己,在图书馆的窗边,看着她抱着书的样子,心里想着:就是她了。

原来有些执念,放下的时候,比拿起时更疼。可再疼,也得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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