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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悄无声息地降临,像天幕被无形的巨手撕裂,银线疾坠,

敲打着古宅院落里清冷的青石阶面,溅起细碎而冰凉的水沫。

厚重低垂的灰云沉沉地压在飞檐斗拱之上,风呜咽着穿过庭院,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徒劳地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终委顿于泥泞之中。

混杂着潮湿泥土的腥涩与一丝刻意营造的、漂浮的百合甜香——来自大厅为婚礼预备的花篮,

那些雪白娇嫩的花朵摆在那里,圣洁却空洞,透着人工雕琢的虚伪。

沈知意站在二楼宽敞却寂寥的梳妆镜前,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

缓缓抚过自己刚刚描摹完毕的唇廓。镜中映出的女子,裹在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里,

象牙白的缎面紧紧贴合着她纤细的腰身曲线,华丽的头纱轻柔垂落,巧妙遮蔽了她大半张脸,

只余下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是一双极其沉静的眼眸,如同深秋被寒霜封锁的湖面,

平静无波,然而深处却潜藏着幽暗、冰冷、亟待爆发的火焰。身后的资深化妆师手指微颤,

小心翼翼地开口:“傅先生特意嘱咐过……您不必开口说话,仪式结束后就可以……离开。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更多的不安。沈知意像是没听见,

目光凝在镜中自己苍白的唇瓣上。她抬手,从容地从红丝绒托盘里拈起一支尚未开封的口红,

管身的冰凉触感渗入指尖。熟悉的品牌,熟悉的色号——正宫红,

与她三年前最爱的那一支毫无二致。她拧开,膏体鲜艳欲滴,对着光洁的镜面,她一笔一笔,

缓慢而坚定地将那抹浓烈的红色染上***。这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

也像一种无声的宣战。“他觉得,”她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拂过薄纱窗幔,

“只要模仿得像她就可以。可人,怎么能像另一个人呢?即使是最忠实的影子,

阳光偏移时分,也会有细微的差别。”她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镜中的红唇妖艳得近乎刺目。化妆师更加垂下了头,大气不敢出。“咔哒”一声轻响,

口红被盖上,放回原处。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无名指上,

戴着一枚素净的铂金戒圈——那是三天前,傅承聿在她书房里,

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为她戴上的。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摩擦过她的指节,

语气低沉而含混着某种复杂情绪:“戴上它,你就是我傅家承认的夫人。”承认?

她心底冷笑,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汹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承认。她只是一个替代品,

席的昂贵道具——替代那个据说“意外失忆”而不知所踪的、他心尖上的“白月光”叶昭然。

而真正的叶昭然,此刻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娃娃,

正安躺在城郊一家安保严密的顶级私人疗养院里,日复一日地被注入强力镇静剂,

意识沉沦在黑暗的深渊,对外界统一的口径是:“精神失常,情绪不稳,谢绝探视。

”无人知晓,那个被幽禁在特制病房里、名义上是“叶昭然”的女人,

实际是叶家老保姆唯一的女儿,许念。而她——这个即将顶着沈知意名字走向红毯的新娘,

才是三年前那场离奇车祸后本该烟消云散却奇迹般存活下来的、真正的叶家千金,叶昭然。

那场剧烈的撞击,不仅扭曲了钢铁,也粗暴地撕裂了她的记忆链条。

她在一个充斥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醒来,头痛欲裂,

唯一清晰记得的是自己的名字——“叶昭然”。然而,就在她张开口试图呼喊的瞬间,

守在一旁的许念,这个她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女孩,眼中却闪过一道狠厉陌生的光。

一针冰凉刺骨的液体随着针尖推入她的静脉,意识再次被拖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沼泽。

当她历经千难万险,从药物的桎梏中挣扎着恢复些许神智时,世界早已天翻地覆。

“叶昭然”这个名字被窃取了,

属于她的一切——家世、身份、地位、财富、乃至爱人——都已堂而皇之地冠在许念的头上。

而她,则被披上“精神障碍”、“妄想症”的外衣,转移到与世隔绝的疗养院深处,

成为一具被药物禁锢、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日复一日承受着被“治疗”的名义施加的遗忘酷刑。一切的转折,

在一个暴雨倾盆如同天漏的深夜。一个经验尚浅的护工因打盹疏忽了看管。

她用尽浑身仅存的力气,撞破窗锁,从冰冷的窗棂翻出,跌入冰冷刺骨的泥水中。

她没有傻到直接跑回叶家那座囚笼。她知道,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她一路向南,

逃到一个地图上都难以寻觅的陌生小城。在那里,她忍痛接受了精密的整形手术,

改变了足以让人无法一眼认出的轮廓;她刻意训练自己的声线,压低、圆润,

剔除过去特有的娇憨;她苦练仪态,举手投足力求刻骨模仿,

只为成为另一种“完美”;她甚至系统学习了最热门的直播运营技巧,分析流量密码,

揣摩受众心理。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一时快意的暴力复仇,

而是要让那一个个曾经将她推入深渊、高高在上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舆论的漩涡中心,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以为早已疯魔、化作尘埃的叶昭然,如何一点点清洗污垢,

如何夺回被窃取的日月星辰,如何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世界轰然崩塌。为此,她必须更强大,

更隐忍,更锋利。她为自己选择了新的名字——沈知意。知意,知世道人心之莫测幽深,

知复仇之路的荆棘遍布。带着这个名字,她精心策划了重逢。用精心设计的偶遇,

恰到好处的脆弱,若隐若现的熟悉感,她一步步,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傅承聿封闭的生活圈。

她成为那个替代品,成为他“因思念叶昭然成狂”而决定迎娶的“慰藉新娘”。

他清楚她不是叶昭然,他不关心她的过往。他娶她,像是填补一个内心崩塌留下的巨大空洞。

婚后,他像个严厉挑剔的考官,每日注视着她,

一次次强调她的不足:“走路时肩膀不够放松,不像她。”“喝咖啡的姿势,再优雅一点,

她要更随性些。”“眼神,你的眼神不够干净,她总是很亮。

”他执着地在她身上寻找一个逝去的幻影,试图将她捏造成完美的复制品。

他一遍遍说:“你不像她。”语气失望又执拗。可他永远不会去想,也不需要去想,

这本就是她本然的姿态。她回归了真正的自己,他却只看到“不像”。今天,

是这场名为“婚礼”的盛大祭典。也是她沉寂三年后,拉开复仇帷幕的第一声号角。

沈知意提着繁复厚重的婚纱裙摆,沿着宽大的旋转楼梯缓缓向下时,窗外的雨势已然收敛,

转为绵绵细雨。镶着碎钻的高跟鞋踏在延伸至尽头的昂贵红毯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轻响。

两侧席位上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

夹杂着好奇、探究、鄙夷、同情、看戏的复杂情绪,如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低低的议论声像细小的蚊蝇嗡嗡作响。“傅总真是情种啊,三年了,

这心里还是放不下叶家那位……”一个富态的妇人低声向旁边同伴感慨。“痴情是痴情,

可你看这新娘,听说那张脸可是照着叶**整的?啧啧,

现在的人哪……”另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摇摇头,语气不掩轻蔑。“嘘!小点声儿!

人好歹今天是正儿八经的新夫人!”“新夫人?呵,叶家那边有人认吗?一个替身罢了,

也就能风光今天这么一会儿了。”沈知意耳力极佳,

那些或刺耳或虚伪的私语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她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她的步履稳定如初,仿佛踏的不是柔软的红毯,

而是布满寒冰刀刃的不归路。一步,又一步,她稳稳地走到了红毯的尽头,

站定在那个灯光聚焦的男人面前。傅承聿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

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如同精心雕琢的玉雕,只是眉宇间凝结着一层难以化开的阴郁和疏离。

他站在那里,目光投向沈知意,却仿佛透过她精致的妆容和雪白婚纱,

落在了某个遥远而飘渺的虚像之上。他的右手,下意识地紧紧握着一枚有些旧了的银色怀表,

指尖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是十八岁成人礼那天,

真正的叶昭然赠予他的生日礼物。三年来,这枚怀表像他的另一颗心脏,须臾不曾离身。

“没必要刻意演,”他嘴唇微动,声音不高,却冰冷清晰地传入沈知意耳中,

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提醒与漠然,“我们都很清楚。我娶你,只是因为这张脸,

能让我偶尔想起她来。”沈知意缓缓抬眸,

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瞳直视着他深邃却空洞的眼眸。她的眼睛很亮,清澈见底,

却又像包裹着难以窥探的迷雾,眼底深处仿佛有碎落的星辰在暗夜里挣扎闪烁。

“可我爱你啊,傅承聿。”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清晰地回响在偌大的厅堂里。

这句话显然超出他的预判。傅承聿嘴角抽搐了一下,勾勒出一个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

冰冷的讥诮毫不掩饰:“爱?你爱的不过是傅家滔天的权势和我挥霍不尽的钱财罢了。

”沈知意没有分辩,只是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挽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臂。那一瞬间,傅承聿结实的手臂肌肉骤然绷紧,似乎想抗拒,

但最终还是僵硬地选择了接受,没有甩开,

任由她冰冷的手指隔着西装布料传递过来微薄的温度。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回荡在空气中。

身着礼服的神父走到圣台前,神情肃穆,面向众人。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各位来宾,

我们今天聚集在此,在至高者的面前,见证傅承聿先生与沈知意女士神圣的婚约。

”他转向傅承聿,目光如炬,“傅承聿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知意女士作为你的妻子?

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都愿意爱她、忠诚于她,直至生命尽头?

”傅承聿深邃的目光掠过沈知意沉静的侧脸,再次投向虚空的远方。

他沉默的时间略长了几秒,空气都仿佛凝固了片刻,

才用一种近乎于敷衍的平淡语气答道:“我愿意。”神父的目光转向沈知意:“沈知意女士,

你是否愿意嫁傅承聿先生作为你的丈夫?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

都愿意爱他、忠诚于他,直至生命尽头?”全场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细密的雨声。

沈知意没有立刻像预想中那样说出“我愿意”。她脸上浮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神色,

平静中带着一丝决绝的悲壮。在所有人,包括傅承聿困惑的注视下,她缓缓抬手,

动作优雅地从贴身婚纱的内袋里——一个极其隐密的口袋中,

取出了一部屏幕纤薄的智能手机。

这突兀的举动让全场瞬间陷入了微妙的寂静和无数道聚焦的目光。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点触了几下,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开启音效,

手机摄像头被唤醒。她没有看任何人,熟练地打开了时下最热门的大型直播软件“声浪”。

指尖快速滑动,设置公开房间名——“替身新娘的真婚礼”,权限设为全网公开。接着,

她将前置摄像头稳稳地对准自己和身旁脸色已经阴沉的傅承聿,短暂停顿后,

镜头平稳而富有压迫感地,从左到右,

缓缓扫过前排坐着的每一位表情错愕、好奇、或是不安的宾客。

她甚至特意在某些面孔前短暂停留。直播开启的瞬间,

软件特制的提示音效清晰地穿透了大厅的静默。海量的弹幕如同开闸的洪水般,

疯狂地涌上屏幕——【**????什么情况??婚礼现场搞直播???】【天哪!

哪家网红这么大胆?这是新郎新娘???新娘头纱好美!但这是婚礼??

】【等等……兄弟们暂停截图!!!

新娘这五官轮廓……有点、有点那个失踪三年的叶家大**的感觉啊!是我眼花了??

】【叶昭然??不可能吧?!新闻不是说她失忆加精神崩溃在静养吗?】【快看!!新郎!

傅总!!!脸色怎么变得那么难看?!】【我去……这新娘想搞什么大新闻??她疯了吧?!

这算是直播婚变???】沈知意看着屏幕上爆炸般的弹幕,精心描画的红唇,

终于在这万众瞩目之下,缓缓向上弯起一个绚烂夺目、却又锋利如刀的弧度。

这个笑容在她脸上绽放,带着一种毁灭般的惊心动魄的美感。她抬起左手,

靠近唇边的手机麦克风位置,声音不高,却通过手机拾音和现场的静寂,

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角落,通过直播信号直达云端万千观众:“各位直播间的家人,朋友们,

欢迎来到——‘替身新娘的复仇现场’。今天这场戏,我……等了整整一千多个日夜。

”“轰——!”现场宾客席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喧哗和不可置信的惊呼!

傅承聿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去!

他那一直以来的从容与倨傲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彻底击碎!他猛地伸手,

带着令人胆寒的怒火,狠狠抓向沈知意拿着手机的手腕!力道之大,足以捏碎骨骼!

他声音嘶哑失控地低吼:“你疯了?!沈知意!!你想干什么?!马上给我把手机关掉!

立刻!!”沈知意身体一旋,一个轻盈巧妙的转身,如同灵活的舞者,

凭借出色的核心力量瞬间卸去了他大半的力量,同时另一只手稳如磐石地扶住手机,

确保镜头依旧对准混乱的中心。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剑,冰冷的火焰在瞳孔深处熊熊燃烧。

她对着麦克风,声音陡然拔高,清冽如山涧寒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三年前!”她声音坚定,每个字都像重锤砸落,

“那个被媒体宣称因车祸‘失忆’,被傅家怜悯收留、悉心照顾的‘叶昭然’,实际上,

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叶家千金!”镜头再次扫过傅承聿煞白而扭曲的脸,

以及前排几个叶家远亲惊疑不定甚至心虚的表情。“三年前那场车祸后,

真正的叶昭然并未失忆!她只是短暂昏迷!而那个顶替了她身份,

冒用她的名字享受万千宠爱,掌控叶氏巨额遗产,甚至以她的名义住进傅家别墅,

最终心安理得嫁给傅承聿的女人——”沈知意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直刺向一个躲在人群后排边缘,

试图缩起身影的年轻女人——傅承聿的表妹、她名义上的贴身“助理”,“——就是她!

这位自称为‘沈知意’的女人!

”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助理”瞬间惨白如纸、惊慌失措的脸!“她的真实身份,

是叶家老保姆的女儿——许念!”“啊——!”人群里爆发出更大声的惊叫和抽气声!

沈知意完全无视了傅承聿几乎要噬人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而她,这个冒牌货,

为了确保秘密永不泄露,在真正的叶昭然苏醒后,

立刻与当时负责抢救的医生(镜头迅速切过场下一位惊惶失措、试图离席的中年男子)合谋,

对真正的叶昭然进行了有组织的药物控制和精神迫害!把她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

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疯子’,让她在最清醒的时候被注射过量药物导致精神错乱!

让她日日夜夜在非人的折磨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声音因为悲愤而微微颤抖,

但那份克制反而更具有穿透灵魂的力量。整个婚礼大厅陷入一种近乎恐怖的死寂,

只有屏幕上的弹幕如同爆发的火山熔岩,疯狂滚动着:【!!!!**!!年度惊天大瓜!!

!!】【真假千金复仇记?!小说照进现实?!】【豪门秘辛!惊天骗局!!!那新娘是谁?

?】【等等!如果许念是假的,那眼前这个新娘是谁?!她看起来更像叶昭然啊!!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千年的污浊吐出。

她当着全场数百宾客和在线数百万观众的面,抬手,用一种决绝的姿态,

猛地揭开了那层遮挡的纯白头纱!被精心梳理过的长发倾泻而下,如同华贵的黑色绸缎。

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精致脸庞再无任何遮蔽!

她的五官轮廓确实与众人记忆深处叶昭然的照片有所变化,更成熟,更冷艳,

少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多了几分被苦难淬炼后的锋锐与坚韧。然而,当她微微侧首,

视线扫过傅承聿时,她牵起一丝冰冷又嘲讽的笑意时,

右边唇角那个极其微小、如同点睛之笔的酒窝,清晰地、无可辩驳地,烙印在所有人的眼中!

那是属于真正的叶昭然独一无二的标志!

无数次被傅承聿在酒后叹息中提及的、叶昭然标志性的特征!

傅承聿高大的身躯猛地剧烈一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

他的脸色从煞白瞬间转为一种可怕的灰败!瞳孔急剧收缩,像是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景象,

死死地钉在沈知意那再熟悉不过的酒窝印记上!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倒流,

他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撞倒了身后的高脚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充满了信仰崩塌般的巨大惊恐,“昭然……叶昭然……她三年前、在医院……她疯了!

她疯了!!那个沈知意……她很乖、很听话!

她为了模仿你、为了更像你……她对着你的视频,

把每一个步伐都拆解、反复练习了好几个月!她甚至、她甚至去模仿你的口味,

放弃她喜欢吃的重口味……”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证据”。

沈知意(或者说,此刻的叶昭然)脸上的冰冷笑容更深了,

如同淬了毒的冰花:“为了更像我?所以,在所有人眼中,包括你,傅承聿,都觉得她可怜?

她无辜?她深情?!那你现在告诉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一切的尖厉和控诉,

“一个被你们定义为‘可怜’、‘深情’、‘无辜’的人,为什么能在我每天服用的药物中,

让人秘密加入强力镇静剂和心理治疗药物?!为什么能让她的‘精神失常’更像真的?!

”她目光如利刃般刺向那个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助理”许念,“为什么?!因为她害怕!

怕我有一天突然清醒!怕我说出一个字,就能戳破这个精心编织了三年的弥天大谎!

怕我告诉你,傅承聿,你身边躺着的,是一个鸠占鹊巢、心如蛇蝎的毒妇!!

”她的指控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不给任何人喘息之机,

沈知意猛地划开手机的另一个界面。现场布置完善的顶级音响设备,

连接着她手机的公放功能。下一秒,

个努力模仿沈知意/叶昭然声线却因紧张而变形的女声(许念)说:“…绝不能让她醒过来!

她意识稍微清醒一点你就加剂量!听见没有?必要的时候,

就让她彻底‘安静’……永远睡下去!

”一个压低的男人声音(医生)回复:“风险太大……长期药物控制已经快到极限了,

再加大剂量,可能会永久脑损伤,甚至心脏衰竭……”“钱!我让你收的钱还少吗?!不够?

!再加一倍!只要她闭嘴,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钱从来就不是问题!!”录音戛然而止。

但那声音,所有人都能分辨出来,正是傅承聿口中那个“很乖、很听话”的新娘沈知意!不,

是许念!整个婚礼现场陷入了冰窖般的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震惊、骇然、厌恶、难以置信……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就连窗外那若有若无的雨丝也仿佛停止了飘落。时间在这里停滞了数秒。

傅承聿如同被钉在了原地,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荡然无存。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浑身散发着复仇烈焰的女人,

又看向那个被揭穿后魂不附体、丑态百出的“助理”许念。他像是被世界彻底抛弃和愚弄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这……这录音……假的……是合成的?……你们设计我?

沈……不对……她……你……”他语无伦次,思维陷入彻底的混乱,

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就在这死寂的巅峰,

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明显压不住的骚动!两名身穿制服的私人疗养院护士,

搀扶着一个身上套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瘦骨嶙峋、头发枯黄如同杂草的女人艰难地步入大厅!

那女人脸上残留着未完全消退的狰狞疤痕,眼神空洞而迷茫,

如同初生的婴儿对陌生世界的无尽惶恐。她似乎完全不理解身处何地,

对眼前衣香鬓影、惊心动魄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不停地左右张望,

般的呢喃:“星星……好多……我的星星……掉……掉哪里去了……”沈知意看向那个女人,

眼中冰冷复仇的火焰渐渐收敛,转而涌上一抹极其复杂、带着怜悯与无尽疲惫的深沉。

她看着那个如同破碎人偶般、沉浸在自我混沌世界的女人,声音低沉下去,

却清晰地穿透了寂静:“诸位看清楚了。她,

才是真正的许念——那个被命运之手粗暴愚弄、承受脑部重伤后精神崩溃的真正受害者。

当年车祸,我们同处一车。是我父亲司机老陈的妻子将她安排进叶家做保姆,

许念从小在我家长大。车祸后,她脑部受到重创,神志不清,记忆混乱。

而她的母亲——那位一直在我家帮佣的陈姨,却在巨大的财富诱惑和女儿未来的迷障中,

选择了铤而走险。她伙同女儿许念,趁我昏迷期间调换了身份,

对外谎称‘叶昭然精神失常无法自理’,

将这个真正需要治疗和关爱的亲生女儿送去疗养院顶包,

却把她尚存一丝清醒但脑部受损、陷入巨大痛苦的女儿许念,推上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享尽奢华,并最终……”沈知意的目光再次如同冰锥般刺向摇摇欲坠的傅承聿,一字一句道,

“……即将成为傅太太!”真相如同剥开腐烂洋葱的最后一层皮,辛辣、丑陋、刺眼,

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恶心感。

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被强行带到现场、神志混沌、满身伤痕的病弱女人,

才是那个被亲生母亲作为弃子的、真正的保姆女儿许念。

而这三年里享受着叶家财富、傅家宠爱的“沈知意”和“叶昭然”,

不过是那个野心勃勃的保姆母亲和她的女儿、眼前的冒牌货共同编织出的罪恶谎言!

那个真正的叶家明珠,如同蒙尘的钻石,在深渊里沉沦了整整三年!傅承聿再也支撑不住,

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光洁冰冷的硬质木地板上!

巨大的屈辱、愤怒、绝望和被愚弄的强烈痛苦席卷了他!他双手死死抱住剧烈疼痛的头颅,

十指深***浓密的黑发之中,

如同濒死的困兽般发出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嘶吼:“不——!!!啊——!!!

对不起……昭然……昭然……是我……我瞎了眼啊!!

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以为我的昭然……真的疯了……没了……”他哭得声嘶力竭,

涕泪横流,精心打理的发型彻底塌陷,昂贵的西装褶皱不堪,

往昔那个矜贵、冷漠、高高在上的傅氏总裁形象荡然无存,

只剩下一个被命运***碾碎脊梁的狼狈凡人。叶昭然(沈知意)看着他跪在那里哭嚎的身影,

眼神中已没有了半分波澜,只剩下彻底的、冰冷的疏离。她没有退后,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缓缓地蹲下身,与他跪着的视线齐平。雨水般的泪痕还挂在他英俊却扭曲的脸上,

显得格外滑稽。她的目光如同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与可怜。

“傅承聿,”她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冻结的冰河,“你知道这三年里,

最可悲、也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锋利地扎向他,

“你每天痴痴地看着许念顶替的这张假面孔,

、‘喝咖啡不够优雅不像她’、‘说话语气太软不像她’……你一遍遍告诉她‘你不像她’,

像个苛刻的导演在雕琢一个劣质赝品。”她微微前倾,凑近他苍白颤抖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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