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撞见堵人墙——好家伙！这身板壮得像座铁塔，不去码头扛麻袋真是暴殄天物！

穿玄铁甲的男人连忙退后半步。江轻舟***发麻的肩头瞪过去，却对上一双慌乱的狗狗眼。

这反差好比黑熊精顶了副兔子耳朵，她刚要摸腰间银针给他醒醒神，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大手扣在雕花栏杆上，硌得生疼。

"对不住！"炸雷似的嗓门震得耳膜嗡嗡响。对方又触电般缩回手，活像摸了烧红的烙铁，往后倒退几步，差点撞翻端着茶盘的伙计。

兰草撸着袖子就要上前理论："你这人眼睛长头顶了？没瞧见......"

话没说完就被江轻舟拽住衣袖——那壮汉腰间玄铁令牌上，分明錾着执金吾独有的飞鱼纹。

男子被江轻舟眼风扫过时喉结滚动，这哪是瞪人，分明是只炸毛的雪貂亮爪子。

他古铜色的脸涨成猪肝色："是在下莽撞，姑娘见谅。"

"无妨。"江轻舟甩甩发麻的手臂，瞥见他掌心蜈蚣似的刀疤，突然注意到令牌暗纹竟是狼首。

想起马车经过朱雀街时，那些闲话忽地涌上心头：北境归来的陆小将军据说能手撕豹子，今日该到长安述职......

“走吧，兰草。”江轻舟说罢抬脚就要走，裙摆却被什么勾住而不自知。

陆子澄死死盯着缠在自己护腕上的珍珠链子，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在北境黄沙堆里摸爬滚打整整十年，哪见过这般精巧物件？

方才扶住那姑娘时，手掌残留的温热触感还在发烫，比皇帝赏赐的顶级羊脂玉还要***。

"姑娘，你的..."他手忙脚乱地扯下珍珠链，抬头却只看见月白色裙角在回廊拐角一闪而过。

那转身的弧度忽然和记忆重叠——多年前暴风雪的夜里，那个蒙着面纱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的身影也是这样消失在雪幕中。

绸缎庄老板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挤过来，肉墩墩的身躯正好挡住视线："军爷您往边上挪挪，让客人过个道..."

陆子澄无意识地***掌心里的珍珠，耳廓红得像是被塞外烈日晒伤。

直到贴身侍卫拍他肩膀才猛然惊醒，手心里的小珍珠早被焐得温热。

"头儿？您对着护腕发什么呆呢？"侍卫好奇地探头，却见自家主子触电似的把手背到身后，古铜色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陆子澄推开天字号雅间雕花门时，安王正歪在孔雀蓝软枕上，瓜子壳在虎皮地毯堆成小山。

"陆兄可算来了！"安王弹起来勾他脖颈，腰间玉佩叮当乱响，"等会，兄弟带你去红花坊乐呵乐呵？"

"撒手！"陆子澄一个肘击挣脱，"老子不去那种地方！"

安王贱兮兮地凑近："哪个爷们不喜欢软玉温香？你就是没尝过蚀骨销魂的滋味..."说着还往他耳根吹气，"试过一次，保管你夜夜当新郎。"

"满嘴胭脂味熏死个人！"陆子澄皱眉后退三步，活像躲瘟疫。

"所以说你是榆木疙瘩！"安王拍着腿大笑，"美人香腮上的脂粉，可比北境风沙好闻多了。"

陆子澄直接蹦到窗边："再动手动脚，信不信老子把你从三楼扔下去？"

"装什么正经？"安王压低声音。

安王突然攥住他手腕，那颗珍珠在掌心泛起温润光泽。这纨绔竟凑近嗅了嗅，"还沾着女儿香呢。"

陆子澄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拿来！"

"这是瞧上谁家姑娘了？"安王晃着珍珠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陆子澄眼前不由浮着那姑娘炸毛的模样。她瞪人时眼尾飞起的弧度，比他射过的所有箭矢都利，偏生又裹着层水雾，倒像漠北沙棘丛里最扎人的那朵野玫瑰。

那姑娘裹在碧色裙衫里瘦得跟柳条似的，背脊却挺得比青竹还直。

最绝的是那张脸，白瓷似的皮肤衬着黛青远山眉，杏眼瞪圆时鼻尖会皱起细纹，***抿成刀刃般的弧线。明明生着副江南仕女图的温婉模样，偏能炸出满身尖刺。

不得不承认，这姑娘长得十分好看，看着也顺他的眼。

夜南锦推门进来时，正撞见这莽汉瘫在太师椅里傻笑。

“捡着金元宝了？”夜南锦用剑鞘戳他。

平日大大咧咧的汉子，此时神神秘秘回一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夜南锦：“……”

宋琬婷噗嗤笑出声："该不会撞见大漠狐仙了吧？"

"你们不懂。"陆子澄古铜色面皮泛着可疑红光，"老子今儿见着仙女了！"

安王突然把珍珠抛给陆子澄，银丝流苏在半空划出弧光，"瞧见没？这是那仙女儿落下的！"

夜南锦眉心一跳，捏着茶盏的手陡然收紧。

三年前南诏千里迢迢进贡的夜明珠，他亲手嵌在凤冠上的九十九颗聘珠之一。本该锁在重兵把守的珍宝阁，此刻却在陆子澄掌心跳跃生辉。

"就那个...腰这么细，脸这么白..."陆子澄比划着突然卡壳，铠甲哗啦撞翻茶盏，“瞪人跟小猫挠似的......”

“你说那姑娘，比本小姐如何？”闻言，宋琬婷挑眉。

陆子澄眼前闪过那袭云碧色罗裙，春水般的眼眸在素银面纱后流转。分明是极素净的装扮，偏教满城贵女的珠翠都失了颜色。

他虎目一瞪，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春水映梨花，你说哪个俏？”

宋琬婷小嘴一抿。

“......”夜南锦没出声，这臭小子开窍了？

宋琬婷眯着眸子，有些不服道：“连人家闺名都不晓得？莫不是被个小丫鬟唬住就怂了。”

陆子澄突然摸着鼻子嘿嘿笑起来："她家丫鬟凶得很......"古铜色面庞竟透出可疑暗红，"但护主的样子怪可爱的。"

被人凶了还傻笑，可见他对这个姑娘极致感兴趣，宋琬婷哪里抑制得住八卦的心。

安王的手指在紫檀木桌上轻轻叩了两下："要不让暗卫司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