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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檀木匣锁着的仕女图,眉眼正是这般温婉如画。原来那夜泼墨挥毫的,不是旁人。

"都说宋小姐是跌落云端的谪仙。"她指尖掐进掌心,"怎的谪仙也贪恋红尘,住进他人夫婿的正院?"

王府里错过的相见,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中补上了。

敢情自己才是狗血剧里鸠占鹊巢的恶角。

十丈开外,玄色锦袍在寒风中翻飞如墨。夜南锦那双双寒星般的眸子隔着风雪望来时,凛冽气息竟比扑面而来的飞雪更刺骨。

江轻舟忽然想起坊间传闻。都说靖王殿下合该配宋琬婷那样的名门贵女,就像玉净瓶该插垂丝海棠,断不会容她这株带刺的野棘。

她想,她大抵从未入过他的眼。

多荒唐,自己竟当了三年替身戏子,偏偏这场戏还是她亲手搭的台——当年为完成系统任务,硬是挟着救驾之功讨来婚约。夜南锦眼底的厌恶,比合卺酒更灼喉。

"若非圣旨压着,你连替身都不配当。"

大红盖头掀开刹那,这句话像淬毒的箭镞扎进心脏。她原以为只是气话,如今方知是早就写定的判词。

“系统你当年怎么不说清楚?”江轻舟在识海里咬牙切齿,“强扭的瓜何止解不了渴,简直他娘的要人命!”

蓝色光幕闪烁:【警告:***系统将触发...】

“触发你大爷!”江轻舟狠狠道,"早知他心尖上供着白月光,姑奶奶宁可跟黑白无常搓麻将,也不接这见鬼的替身业务!"

兰草杏眼圆睁,那袭玄色蟒纹大氅裹着的分明是自家姑爷靖王,此刻却将油纸伞倾在粉衫女子头顶。细雪落在他眉间竟凝成水珠,倒似染了三分春意。

她心里隐隐不忿,为江轻舟感到委屈:“小姐...咱别看这糟心场面了。”

王府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也就罢了,如今连王爷都这般作态,倒叫她们姑娘成了全长安城的笑柄。

江轻舟瞧着兰草腮帮子都气鼓了,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反倒满不在乎地拍她肩膀:"急什么?西市茶楼里最会编故事的说书先生,怕是都编不出这般热闹的戏码。"

亲眼看过夜南锦的眼神,江轻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原来情爱里自作多情的,总是先输得彻底。

若不是今日撞见了,她还以为他忙于公务。既然捂不热,干脆把最后这点火星子也掐灭。

不过须臾,她就想明白了。

横竖这些破事跟她没关系了,何必再给人当感情里的药引子?回府便研墨写和离书罢了。

江轻舟沉了沉眼,移开目光,玉手放下。

厚厚的帘子挡住了外面的冷风,江轻舟倚靠在车壁上,垂着眸子出神。

谁都不知晓她在想什么。

夜南锦身旁的侍卫凌风疑惑地望着街边斜对方,“王爷您看那边,那不是咱们王府的马车吗?”

夜南锦蓦然回首时,只见宝蓝车帘被风掀起一角,半截缠枝蔷薇玉簪在暮色中闪过温润光泽。那支被他扔进莲池的簪子,此刻竟像根银针,轻轻扎进心口。

玄色大氅下的手指倏地收紧,他望着马车拐进幽深巷陌,心里隐隐一丝不安但闪得太快了,连他自己都未曾留意。

马车厢内,兰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把话头咬碎在齿间。小丫鬟缩在织锦车帘的阴影里,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破系统。”江轻舟没有放过系统,“强扭的瓜都馊了三年了,还不让扔?”

【当初是谁见着夜南锦建模脸流口水的?】系统界面突然蹦出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没点地狱难度能叫SSR级攻略任务?】

江轻舟把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谁说***下死做鬼也风流?她现在就想穿越回去掐死那个见色起意的自己。

"还剩三十天是吧?"她忽然笑出声,指尖轻敲窗棂,"够我摸遍长安城八大街坊的美男腹肌了。"

瞅见兰草担忧的小眼神,她坏笑着往小丫鬟怀里又塞了把松子糖:"等会儿就带你去逸仙楼点最贵的头牌听曲儿。"

要为这点破事难过,她早该哭成孟姜女了。

这些年夜南锦的冷脸早把她练成钛合金心,现在听着系统倒计时,她甚至能数着路边落叶哼《好运来》。

江轻舟不知道的是缓缓离去的马车却多了一道宛如深渊的目光追寻。

逸仙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豪华酒楼。光看门口那对纯金貔貅就知道,没点家底都不敢往这儿凑。

走进雕花门廊,首先看到的是大堂中央的琴台。七尺见方的演奏台被云纹屏风半遮半掩,琴师灵动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清泉般的乐声顺着大理石地面流淌开来。琴台周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十套紫檀木桌椅,看似随意实则经过精心设计,连茶盏摆放的角度都透着讲究。

沿着朱漆楼梯上到二楼,半人高的雕花栏杆将空间划分成十多个半开放雅座。这里既能俯瞰整个大堂的热闹,又能保持适当私密性,尤其受女客们喜爱。三楼则完全是另一番天地,每个包厢都有不同主题设计——烟雨江南的婉约、西域风情的浓烈,推开任何一扇雕花木门都像走进新的世界。

但让逸仙楼真正名动京城的,可不只是那些天价的山珍海味。每月初九,当南楼檐角挂起金铃铛,整座长安城都会为即将开始的"唱卖会"沸腾——这种现在叫"拍卖"的活动,在当时可是独此一家的新鲜事。

站在逸仙楼临湖的雕花窗前,能将"京城明珠"南湖的美景尽收眼底。此刻湖面漂满雕梁画栋的游船,宛如水上宫阙。楼内的拍卖台就设在琴师刚才演奏的位置,规矩却透着古怪:只有二楼雅座和三楼包厢的贵宾才有资格举牌竞拍。更稀奇的是拍卖品——沾着泥土的青铜器、泛黄的古籍残页,甚至还有会学人说话的绿毛鹦鹉。

最刺激的是拍卖师从不透露宝贝来历,全凭买家眼力。有人花百两银子捡漏了价值连城的和田玉璧,也有人重金拍下的"前朝御砚"竟是新仿的赝品。这心跳玩法,倒和现代人热衷的"开盲盒"颇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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