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笑得单纯无害，没有焦距的眼朝向许钰的方向。许钰心底冷笑一瞬，应下她的话，“可以，交给我吧。”没失明前，温晗很会滑雪，许钰做过她很久的陪练。...
沈钺没骗她。
许钰抹了抹眼角，竟然有点潮湿。
她叠好被子离开，把卧室恢复如初。
等半个小时后沈凉砚晨跑回来，许钰早已经离开。
许钰回校不久，就接到了沈钺的电话。
【我到了小钰。】
许钰坐在镜子前给自己化妆，脑海里都是清晨温晗和沈凉砚的那张合影。
她头发剪短了，妆容依旧化得一丝不苟，但和以前完全是两种风格了。
也许是她瞎了，没办法自己化妆，所以专门找了位化妆师。
温晗，别来无恙。
沈凉砚要帮你，但我们的仇怨，还没结束。
一行四人约了去滑雪场滑雪。
M市滑雪场，是E国最大的滑雪场。
许钰觉得讽刺，温晗怎么会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
她一个瞎子，别说雪场，就是平坦的陆地，她都没办法保证不跌跤。
“姐姐。”有东西撞到了许钰的腿，她回头，侧眸，看到了导盲杖。
她杏眼里寒光闪烁。
凝视着温晗。
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温柔可人，“一年半没见你，你还好吗？”
她丢了导盲杖，直直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许钰盯着她。
岁月似乎没从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无忧无虑，依旧无需努力就能获得所有宠爱。
她距离许钰身前，只有一寸左右。
许钰捏紧拳头，绷紧的唇角抿出一丝笑。
她没避开温晗的身体，反而伸手搀了她一把。
沈凉砚和沈钺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相谈甚欢，她要想报复也不能做得那么明显。
“小晗，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这里温度低，穿这么薄小心感冒。”
温晗顿了下，挤出一抹温柔的笑，“谢谢姐姐，凉砚给我买了很多暖宝宝，我现在不冷。”
许钰愣住，随即感慨道，“小叔对小晗情深义重，羡煞旁人。”
温晗轻笑，“沈钺对姐姐也很好。”
“怎么又聊到我身上？”
沈钺结束和沈凉砚的谈话，揽住许钰的腰往怀里扣，他留意到身后落在他背上如同针扎的目光，恍若未觉地又紧了紧手臂。
温晗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许钰半边身子好像被套上马缰，又僵又硬，“我和小晗在聊，你和小叔都是深情种。”
“是吗？”
沈凉砚走到温晗身侧，揽住她的肩，“所以小钺和小钰什么时候结婚？”
许钰水眸眸光瞥过沈凉砚神情，心里一记讽笑。
论会装，谁也比不过他。
“马上求婚。”沈钺微笑，“但小钰还要兼顾学业，未免有些辛苦，所以我们也在商量时间。”
“是吗？”沈凉砚挑眉。
刀光剑影里，许钰避开了他的眼锋。
沈钺：“是啊。”
被忽略了的温晗摇晃着沈凉砚的胳膊，“凉砚，让小钰教我滑雪吧？”
“怎么，我不能教你吗？”沈凉砚轻笑。
“不是，”温晗软下嗓音，“姐姐细腻，比你照顾的周到，诶呀你放心吧，姐姐一定会把我照顾好的，是吧？”
温晗笑得单纯无害，没有焦距的眼朝向许钰的方向。
许钰心底冷笑一瞬，应下她的话，“可以，交给我吧。”
没失明前，温晗很会滑雪，许钰做过她很久的陪练。
在所有人口中，许钰当然比不过温晗。
因为她本就要做隐匿在花朵背后的绿叶，一直毫无存在感。
可只有许钰自己清楚，她受过多少次伤，才把温晗教会。
“姐姐，你还会滑吗？”
空旷的雪场里，狂风掀起，巨大雪沫从两边松树上刮下来，在空中打旋，最后落在许钰的帽子上。
她听见温晗挑衅般的话，笑了。
“四年没滑过，技艺生疏了，要不让小叔教你？”
温晗也笑，“当初阿姨让你教我，教会后就不让你滑了，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怨阿姨？”
“不。”许钰摇头。
她不怨沈湘莲，她怨的是命运对她的不公，怨的是她没有被打倒立刻站起的能力。
沈湘莲不让她滑雪，是因为要看温仲年和温晗的脸色，这样的地位，她自己都看不起。
倘或她靠自己越爬越高，谁能束缚她？
“也是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姐姐从小就懂事。”
“温晗，”许钰看了眼身后，沈凉砚和沈钺都不在，只有她和温晗两人，她撇唇轻笑，“只有咱们两个人，不用说这些拐弯抹角的了。”
温晗脸上挂着的假笑落下。
“姐姐是要跟我翻旧账吗，跟我这个瞎子？”
许钰笑着贴近温晗耳边，“妹妹胆子一直很大，杀人放火不在话下。”
温晗神色不变，“当年你没死，是你命大。”
“妹妹居然只失明，也是命大。”许钰淡声。
温晗脸色一变，“你想害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知道吗？现在你站的就是一个三十米高的雪坡，只要我轻轻一推，你不死，也能残废吧？”
温晗忽的提高声音，“不，你不敢！”
“你还是坚信，小叔会捧着你吗？”沈凉砚能顶住沈母的压力，和温晗在一起，却结不了婚，“我前几天还看见，小叔和一位富家千金约会呢。”
“不，你胡说！”
温晗捂住耳朵尖叫，许钰看着她抓狂的样子，忽地大声笑起来。
“你的眼睛有多大概率能治好？小叔如果真对你忠贞，怎么还没娶你？”
也许她说的是假的，可这一刻的许钰不在乎，她只想让温晗尝尝她所受苦难的万分之一。
“你声名狼藉，公司申请破产，还瞎了眼，有什么资格和家世更好、身体健康的女孩比？”
许钰的每一句都戳在温晗心口。
她说完才反问，“是不是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温晗哑口，许钰瞪着她，“你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吧？”
温晗抓住许钰的胳膊，应该不算抓，是拧，把她往雪坡边上推。
可是一个瞎子，怎么能比许钰更清楚准确的方位呢？
“啪——”
两道身影扭打翻滚着从雪坡上往下，三十米的高坡，两人像是圆柱体一直到底部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