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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寒凉。


我衣着单薄,直挺挺地跪在宫道上。


来来往往诸多宫人,虽没有当面嘲讽我的,但也均窃窃私语,对我指指点点。


一天一夜下来,我滴水未进,好不容易捱满时间回到住处,便昏了过去。


待到晚间,又是掌灯的时候。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同屋的小宫女给我喂了汤药。


「朝露姐姐,你这身子,还要去掌灯吗?」


我当然要掌灯,那是太后的灯,一日不掌,我不得安宁。


见到我来掌灯,太后明显有些惊讶。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大方地给了个恩典。


「你是个好的,哀家会记得。等寻到新人,以后掌灯这等小事你不必做了。」


我恭敬回道:「能替太后掌灯,是奴婢的幸事。」


我小心地转动油灯,让灯光更加平稳舒缓。


太后的眉眼间也涌上安心畅快之色。


「放心,哀家不会让她好过的。」她躺在榻上,喃喃低语。


是的,她表面装得再大度,实际连裴季多看一眼的小宫女都要做成花泥。


哪里又能容忍圣上替皇后出头呢?


我被罚跪,不过是她故作姿态,惹裴季怜惜的工具。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皇后,她是不会放过的。


果真,太后如愿主持先蚕礼后,等到皇后的手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赶紧以赏菊的名义组织了宫宴。


裴季的后宫没有多少人,除了皇后外,位分都很低。


是以,当太后命人捧上一丛丛争奇斗艳的特色菊花时,诸位妃嫔皆是交口称赞。


吹捧声中,唯有皇后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不喜不怒,不见情绪。


太后翘起唇角,唤我上前:


「其实,这个丫头并不算哀家最满意的掌灯女。」


她执起白玉杯,浅酌了一口果酒,待众人的眼光都聚过来后,才笑着道:「可惜最得我心的那一个,三年前没了。」


三年前,正是裴季立后,皇后入宫那一年。


皇后似乎知道什么,脸色已经变了。


太后扫了她一眼,突地拍拍手,随即有人捧上来一个斗大的玉瓮。


揭开盖子,里面竟然是一整瓮雪白的油脂。


我的心骤然一停,却不敢失态,掌灯的手指死死扣着灯柄,指甲痛得几乎要脱落,这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躬身请示道:「太后,是否要添油?」


太后笑了笑,拈起金匙,挖了一勺油脂。


我赶紧跪下将灯递上前去。


我的阿娘,就这么被她加到了油灯里。


「去吧,皇后那边有些暗,你就站那去,也好叫皇后看得清楚些。」


我死死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是」来。


还没到时候。


我告诫自己,就像多年前阿娘告诫庵堂里的我一样。


既然选择了蛰伏和等待,那就要有耐心。


阿娘,等我!快了,真的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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